2017经济学诺奖得主理查德·塞勒是“首位将心理学引入经济学”的学者吗？

塞勒是行为经济学大家，但将心理学引入经济学甚至还融合了计算机科学的第一位学者却另有其人。看过本文你才知道他有多牛！...

作者简介 | 赵晓（Dr.Peter Zhao）经济学博士、经济学家、香柏领导力机构首席经济学家；曾供职于国家经贸委、国务院国资委等政府机构；曾任北京科技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哈佛大学等多所著名大学访问学者。主研方向：宏观经济与中国经济、房地产与货币、制度与制度转型（宗教与文明）

2017年10月9号，诺贝尔委员会宣布将2017年经济学奖颁给芝加哥大学科学与经济学教授理查德·塞勒（Richard H. Thaler，1945年9月12日－  ），而国内众多媒体则盛赞其为“首位将心理学引入经济学，开创了行为经济学的学者”。理查德·塞勒真的是“首位将心理学引入经济学”的学者吗？这显然是不符合事实的说法。



为此，我不得不为深为叹服的另一位大牛人赫伯特·西蒙（Herbert A.Simon ，1916～2001）提笔。赫伯特·西蒙是1978年度诺奖得主、杰出经济学家+心理学家+计算机专家。笔者将论证他才是第一个将心理学（以及计算机科学）引入经济学的大家。

经济学是干嘛的？很多人都以为经济学的研究是如何赚钱。这想说，这不算错。因为经济学就是从最早的研究家庭财富到后来研究国民财富，竭力要探索财富奥妙的一门学问，是所谓的“世俗哲学（worldly philosophy）”。然而，经济学就是研究财富的说求虽然直达目标，却未免忽略了经济学的本质所在，也低估了经济学的法力。在我上大学（上个世纪80年代）的时候，教科书曾将经济学定义为“探索如何将稀缺资源有效利用的科学”。这话道出了经济学存在的前提是因为人类的资源稀缺，而经济学的本质则是要探索在资源稀缺的前提下，人类如何最有效地利用资源。然而，这个说法仍然不够完全，因为它没有清晰地界定出经济学与其他探索人类如何更有效利用资源的科学方法之间，在研究理念和方法论上的本质差异是什么。所以，还必须强调一句话才行，那就是经济学与其他科学最大的不同在于：经济学认定人是理性的且基于理性进行选择（决策），经济学正是基于如此“理性人”的假设展开其从微观经济学到宏观经济学的整个分析，从而生长出经济学大树。从人的理性角度去看待人类行为及其选择，是经济学最大的特色。



那么，人的思考过程究竟是怎样的呢？人的行为决策过程果真是完全理性的吗？1960年，西蒙夫妇做了一个有趣的心理学实验，这个实验表明人类解决问题的过程是一个搜索的过程，其效率取决于启发式函数（heuristic function）。在这个实验的基础上，西蒙与合作者成功开发了“通用问题求解系统"GPS(General Problem Solver)。由于西蒙在心理学上所作出的杰出贡献，西蒙曾于1958年荣获美国心理学会杰出贡献奖，又在1969年荣获美国心理学会“杰出科学贡献奖”（Distinguished Scientific Contributions Award）。各位看官，你据此可知西蒙在心理学中的地位不是一流，而是顶尖！



西蒙更独特地将心理学、计算机科学与经济学、管理学融为一炉，由此在管理学、经济学方面作出其杰出贡献。上世纪40年代，西蒙开创性地提出决策为管理的首要职能的论点，决策由此才为管理学家们所重视，进而成为管理科学最为重要的内容。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西蒙进一步提出“决策模式理论”这一核心概念，为当前受到极大重视的决策支持系统DSS(Decision Support System)奠定了理论基础。1978年，由于西蒙对“经济组织内的决策过程进行开创性的研究”，荣获了诺贝尔经济学奖。瑞典皇家科学院 总结性地指出：“就经济学最广泛的意义上来说，西蒙首先是一名经济学家，他的名字主要是与经济组织中的结构和决策这一相当新的经济研究领域联系在一起的。”



但现在看来，瑞典科学家也许还囿于当时的眼见，低估了西蒙的贡献，西蒙对人工智能的开创性研究，也许才是最牛的，而其影响现在才刚刚开始。现在人工智能（AI）大热，人工智能正在改变人类的商业、经济、社会以及未来，殊不知赫伯特·西蒙正是这一计算机科学+决策科学+心理学+经济学之跨学科领域的开创人之一，是当之无愧的“人工智能之父”。

1956年夏天，数十名来自数学、心理学、神经学、计算机科学与电气工程等各种领域的学者齐聚美国的达特茅斯学院，讨论如何用计算机模拟人的智能；最终根据麦卡锡（J. McCarthy）的建议，正式把这一学科领域命名为“人工智能”。西蒙就参加了这个历史性会议，而他与合作者带到会议上去的“逻辑理论家”是当时唯一可以工作的人工智能软件，被认为是用计算机探讨人类智力活动的第一个真正的成果，也是图灵关于机器可以具有智能这一论断的第一个实际的证明。西蒙、纽厄尔（Allen Newell）以及达特茅斯会议的发起人麦卡锡和明斯基（M.L. Minsky）因此被公认为人工智能的奠基人，被称为“人工智能之父”。



1957年，西蒙合作者开发了IPL语言（Information Processing Language），成为最早的AI程序设计语言。1966年，西蒙、纽厄尔和贝洛尔（Baylor）合作，开发了最早的下棋程序之一MATER。1975年，西蒙和艾伦·纽厄尔 （Allen Newell）因为对于“人工智能，人类认知心理学和列表处理 (list processing)”的卓越贡献，荣获了由美国计算机协会 （ACM）颁发的图灵奖（A.M. Turing Award）。图灵奖非一般奖项，而是美国计算机协会于1966年设立的计算机界大奖，在世界上有着“计算机界的诺贝尔奖”之称。西蒙荣获此奖，足证他在计算机领域也非止于一流，而是顶尖！



西蒙很牛不是？他竟然在心理学、计算机科学、经济学与管理学等三个不同领域均作出顶尖贡献。事实上，他还获得过9个博士头衔，不仅如此，他也擅长画画、弹琴，又爱爬山、旅行，还能流利地说多种外语，他是典型的西方“慢养”式教育产出的硕果--相比之下，我们中国今天的教育太过于急功近利，是典型的“速生”型教育。

当然，西蒙不是我今天讲的重点（以后我会写另一篇文章“慢养型教育对中国教育的启示”）。我在本文中只是想证明一点，理查德·塞勒是大牛人，但大牛人在西方学界远不止他一个，并且他肯定不是第一个将心理学引入经济学的人，西蒙才是第一个。



但我同意，理查德·塞勒显然是首位将心理学引入行为理论进而创立了行为经济学的学者，也是在赫伯特·西蒙将经济学人的完全理性假设校正、放松为“有限理性”假设之后，进一步质疑、探索人类的理性行为，研究了各种不符合传统理性行为的所谓非理性行为（反常行为）的卓越学者；他是经济学家的“心灵捕手”，扭转了经济学帝国主义长久以来持续地对其他学科的入侵，成功地发动了一次心理学对经济学的大入侵，既反击了传统主流经济学，又拓展了传统主流经济学；所以理查德·塞勒获经济学诺奖乃是名至实归的。理查德·塞勒的理论如禀赋效应、心理账户等，也已被经济学界认可并在商业界广泛应用；而他的身后，行为经济学的大军正攻城拔寨、如火如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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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青云

校对： Thomas

配图： Niuben

美编：Debor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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