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中的“坏”与“色”——纪念陈忠实老先生

 

《白鹿原》是一部启明星式的书,尤其是其中的“坏”与“色”。...



今天惊闻陈忠实老先生仙逝,非常伤感。他不仅是我非常崇敬的陕西乡党,《白鹿原》更是有启明星的作用。



接触《白鹿原》还是在大一,初读印象并不深刻,只是觉得这个书与其他书相比,不一样。再接触《白鹿原》已经是工作后两年了。那时是在医院工作。有一次听同事说陈忠实来医院看病了,是他接待的,中午一起吃的饭。说陈先生酒量很大,抽雪茄。同事在描述场面时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寻常,是那种明显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但又说不出来的样子。打动了我,于是又看起了《白鹿原》。这一看就感觉不一样了。可能是已经工作了两年,有了些社会经验,理解力提高了。

印象最深的是两点。一是“坏”。感觉老先生对中国人、中国社会、中国文化的认知太深刻了!把中国人、中国社会、中国文化中的坏写透了。但这种“透”不是揭露,不是批判,不是指责,而是视之为中国人、中国社会、中国文化之正常且必备的要素,所以读来非但不悲观,不觉世道艰险,反而是感到更加深层次的认知了人、社会与文化,能够更好地在社会中生存,因而充满了力量。而其他的所谓揭露小说,让人读来不爽,现实意义不大。

举一例。书中有一个鹿子霖让小长工打他、骂他、尿他的故事。

鹿子霖把自称三娃的小伙让到前头走,自己在后面和他保持着三五步的间距。小伙子不时回过头来说着讨好巴结诌媚的话。鹿子霖心头的某一根弦索似乎又被撞击了一下,忍不住直言相告说:“你娃子跟谁学的这张糜子面儿乖嘴?你知道不知道我顶讨厌溜尻子的小人!你要是再说这些舔尻子挠脚心地话,我把你马上扭到联保所去,这儿正征一茬壮丁哩!”三蛙吓得转过身又跪下了,声音都抖颤着:“好爷哩我没啥瞎心。俺爸俺妈教我出门嘴学乖点……”鹿子霖说:“我的长工可不要乖嘴软舌头。你的嘴能不能学硬?能学硬了跟我走,硬不了嘛,你就滚蛋!”三娃连连应诺:“学乖不容易学硬好办。我再不说骚情话了。”鹿子霖说:“你先站起来。我想当场试验你一回。”三娃站了起来侍候着。鹿子霖说:“你骂我一句。你拣最难听的话骂。你想怎么骂就怎么骂。骂吧——”三娃一听就愣住了:“大伯,我咋能平白无故骂你哩?”鹿子霖脖子一仰朗然笑了:“我一天从早到晚尽听奉承话骚情话,耳朵里像塞满了猪毛,倒想听人当面骂我一句哩。骂吧三娃——”三娃嗅到一股酒气,想到这人肯定喝醉了,他要当真骂了,他酒醒后还不把他捶死?于是说:“大伯,你另换一样试验我的方子吧,我一定做到。”鹿子霖往前走了两步躬下身来,把脸拱到三娃胸前:“你抽我两个耳光子!”三娃大惊失色,不由往后退了两步,心想这人不是疯子就是魔鬼,几乎吓得魂不附体,下意识地往后瞅瞅,寻找逃跑的路径,盘算逃跑的机会。鹿子霖却哈哈大笑着仰起头:“还是不敢吧?那好,我再说第三件掏出你的家伙来给我脸上尿一泡——”

看了这个故事,不由一下开了窍。这不就是领导的思维吗?领导需要的不是奉承巴结的下属,而是有本事能给他干出实绩的下属,这样他的收益才是最大的,而所谓奉承巴结,除了能让领导心理爽一下,并没有实质性的收益。而有能为的领导,眼睛里盯的肯定是实质性的“真金白银”的收益。因此以后对领导尊敬也就行了,把精力全部用在做事上。这样不仅自己得到的收益多,形象还很好。

第二点是“色”,或者说是“情欲”。中国的文化与中国人的心理习惯,对“色”是比较避讳的。这就造成了心理上的极端敏感,以及现实中的无法正常。但用老先生的话说,他在写这一部分的时候,是“撕开了写的”。与其他作家所谓“大胆”、“真实”相比,这个“撕开了写”就有了境界、文化、精神意涵上的不同。因此看书中的情欲描写,第一感觉是这位老先生是享受过精神上的情欲的欢愉的。因此才能从这个角度去看待中国人、中国社会、中国文化中的“情欲”的陋弊,而“撕开了写”,撕的是陋弊,写的是正常。因此看《白鹿原》中的情欲,能让人动情、生欲、求欢,但是又导向了文明的、情感的、精神上的实现。真是善莫大焉!

因此在对剩女进行恋爱辅导时,就把《白鹿原》作为三部启发本欲、恢复本能、回归正常、习练技巧的最重要的小说之一。同样效果很好。

以此文纪念陈忠实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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