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斧子的回声,响在树林里

 

很难听见比菲利普·拉金更真诚的声音。...



菲利普·拉金(1922-1985)继艾略特之后二十世纪最有影响力的英国诗人。

终生未婚。
早晨在此铺展,
穿过每条街道,
而我们再次变得陌生;
假如我们相遇,
我怎能告诉你
昨夜你来过,
不邀而至,在梦中?
怎样才能忘记
我们心平气和地磨损了爱,
像朋友一样
间或交谈,即将成为
任由激情在心里死去的人。
现在,望着那红色的东方在铺展,
我惊讶爱已能出现
在梦里,而我们相遇的次数
不会比我在一只手上数到的更多。
这是头一桩
我理解的事:
时间是斧子的回声,
响在树林里。
在那青涩的日子里你昂着头,
摘下日子,品尝到苦涩,
仿佛树叶间依旧寒冷。相反,
变得更甜蜜的是你割裂的形象,
浮现着,翅膀绷紧,在阳光中聚集,
伴着模糊不清的事物和我在入睡前停息的
羞愧的大风。现在我不敢想象
你曾经存在:只是一个
偶尔鸣响的名字,像一种信仰
久已嵌入停滞的过去。
夏天渐渐耗尽。现在我们平安无事。
失去信心的日子,如今在屋里
就能面对。这是你最后的、小心翼翼的时刻,
割断。粘合;一个乡野冬天的消遣。
地方,爱人
是的,我从没有找到
一个地方,可以说
“这是适合我的土地,
我就待在这儿了;”
也没有遇见那个特别的人,
理应立刻得到
我所拥有的一切,
直至我的名字;
想要找到这些似乎是为了证明
你不想要其他选择,对于
在哪里建房子,或者爱谁;
你让她们无可挽回地
忍受你,
所以这不是你的错,
如果城镇变得沉闷,
姑娘变成傻子。
然而,你错过了她们,
你注定仍然如此,
仿佛你所接受的东西
事实上,压碎了你;
更明智的做法不是去想
你可能直到今天仍然
多此一举地追寻着
你的地方,你的人。
闺名
婚姻使得你的闺名弃置不用。
这五个轻音不再暗示你的面容,
你的声音,和你举止的优美;
既然这规矩将你和另一人
善意地弄混,你再不能
在语义上与那个年轻姑娘对等:
这两个词原是用来称呼她。
现在仅是词汇,不再适用任何人,
它躺在你离开它的地方,是否消散在
陈旧的名册、节目单,或是学校的奖项,
还是那两札信函,系着苏格兰格子丝绒?
它是否真的轻软无力,不再发散香气,毫无
真实可言?试着幽幽对它低语。
不,它仍是你。或者,既然你已离去,
它便是此刻我们感受的那时的你。
多么美丽,年轻,令人亲近,
你仍生动地站在那里,
在那些最初的日子中间,再不会
你的闺名隐蔽着我们的忠诚,
不会失却形状,减少意义,
随同你渐渐贬值的旧物箱。
高窗
当我看见一对年轻人,
猜想他在操她,而她
在吃避孕药或戴子宫帽,
我知道这是天堂。
每个老年人都曾毕生梦想——
束缚和姿势被推向一边,
像一架过时的联合收割机。
而每个年轻人顺着长长的滑道
滑向幸福,无休无止。我不知道
四十年前,是否也有人看着我,
并以为,那就是生活;
不再有上帝,不用在黑暗中
为苦境而焦虑,也不必藏匿
你对神父的看法,他
和他的命运将顺着长长的滑道一路滑行,
像自由的流血的鸟,随即到来的是
关于高窗的思索,而非词语:
那蓄含阳光的玻璃,
在那之外,是深湛的天空,昭示着
虚无,乌有,无穷无息。
这就是诗
他们搞糟了你,你妈咪和爹地。
也许不是有意,但事实如此。
他们将自己的毛病塞满你
再加点儿别的,特意为你。
但他们也被搞糟
被衣帽老土的傻子,
他们一一半的时间吵个你死我活。
痛苦代代传递。
像海滨沙洲越陷越深。
趁早跳将出去,
可别再养什么孩子。
 《高窗》
[英] 菲利普·拉金     译者: 舒丹丹
出版年: 2016-1-1
“很难听见比菲利普·拉金更真诚的声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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