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新政：胡省长上任记

胡林翼的八字真经：练兵；求才；察吏；筹饷。...



文/嘉非

文武兼擅，精于吏治胡林翼能文能武，懂经济，擅理政，是一个复合型人才。胡林翼有八字真经：练兵；求才；察吏；筹饷。

先说练兵。早在贵州为官时期，胡林翼就意识到绿营、八旗不可依靠，他自己练勇剿匪，效果显著。在练兵这一点上，他和曾国藩英雄所见略同。胡林翼任湖北巡抚，手下湖北兵都不堪使用。他一方面到湖南招募兵勇，一方面用湘军的建制组建部队，逐渐使楚军的战斗力越来越强，成为骁勇善战的部队。

再说求才。乱世中欲建丰功伟业，必须要有一大批杰出的人才。胡林翼求才若渴，他为人坦诚，与人交往推心置腹，麾下聚集了一大批人才。李续宾、李续宜兄弟就是一个例子。他们两人奉曾国藩之命增援武昌，胡林翼奉若上宾，要人给人，要钱给钱，每天都去向他们的母亲请安，像对待自己母亲一样，以致于这两位兄弟疑虑胡林翼是否以权术笼络自己，可见他们对曾国藩是很衷心的。曾国藩知道胡林翼的苦心，理解他不惜一切手段笼络人才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本着人才难得、为国为民的公心，因此，他写信告诉这两个兄弟要一切听胡林翼的。

第三察吏。晚清道光、咸丰之际，吏治腐败，大小官员行政不作为。尤其在太平军起事后，互相推诿，欺上瞒下，遂酿成了一场大的风波。胡林翼有心要改变这种颓靡的风气，他以身作则，恪尽职守，为官不求发财谋利。还有，他十分注重对官员的考核和任用，上任之初就罢免了几十个无能的官员，又大胆破格提拔了一批优秀人才，使官场气象一新。

湖北经太平军几进几出扫荡后已成为糜烂之地，千疮百孔，满目疮痍，但胡林翼任用了一批廉洁、能干的官吏，逐渐将湖北治理得井井有条。顺便说一句，胡林翼为官非常清廉，母亲去世，有下级向他行贿百金及钟表等贵重物品，他全数退还，还修书一封：我经常在外打仗，风餐露宿，钟表这样的精细之物怎可与刀枪剑戟放在一起，我已经十多年不用这些东西了。郭嵩焘也为他点赞，说胡林翼“位巡抚，将兵十年，于家无尺寸之积”，当了好多年的省长，统兵数万，却没有给后人留一点财富。

当时有官员跟胡林翼说，看遍天下，只有湖北的吏治能打六分，也就是说湖北的吏治差强人意，是天下最清明的地方。胡林翼很谦虚地说，在我看来只有三四分而已。可见胡林翼在吏治方面有着更高的要求，对湖北的治理，远没有达到自己满意的程度。

欲行兵事，先治粮饷胡林翼整顿湖北的军事，将湖北整治一新，除了善于练兵外，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方面：筹饷。胡林翼任湖北巡抚前，“公私皆搜刮一空”，“官场尽如乞丐”，兵饷皆仰仗湖南，可谓一穷二白。作为战略要冲的湖北，经济窘迫到了极点，政府财政压力很大。当时房地产也不景气，靠土地财政显然不行，怎么办呢？考验胡巡抚的时候到了。

胡林翼的人生字典里没有“束手无策”这几个字，他是一个世所罕见的全能型选手。

胡林翼除了有杰出的军事才华外，还是一个理财高手。曾国藩的湘军在前线作战，胡林翼治理的湖北支援的粮饷最多。湖北经济的恢复，胡林翼的主要办法还是开源节流。

他请到了一个理财能手，这个人叫阎敬铭。阎敬铭是陕西人，之前在户部做官，刚正不阿，善于理财。1859年，胡林翼奏调阎敬铭到湖北，为军队办理军需粮草。他厉行节约，严禁浪费，成为胡林翼的好帮手。阎敬铭后来官至山东巡抚、户部尚书、军机大臣、东阁大学士，是晚清著名的理财专家。可见胡巡抚是特别善于用人的。

胡林翼还通过收取厘金、改革漕务、整顿盐务、鼓励捐纳等一系“组合拳”，极大地改善了湖北的经济。原本漕务上浮收严重，民众负担相当大，而征收到的不及十分之三四，改革漕务，减少了总额，但实际征收反而大大增。

胡林翼还任用士绅来收取厘金，尽量减少税务的中间环节，严格防止胥吏、官员贪污。胡林翼十分注重士绅的作用，他聘用了一大批正直的士绅来帮助筹饷、收取厘金、办团练。他后来招聘来负责税收的都是实心干事而又清正廉洁的士绅，所受税款点滴归公，很少有营私舞弊现象。自古以来，善于筹饷的官员都容易被冠以“聚敛”之名，胡林翼千方百计为前线筹粮筹饷，自然加重了湖北人民的负担，然而因为他的战略思想合理，省外作战，湖北全境很少再燃烽烟，百姓得以安居乐业。经过一番努力，战火洗礼后的湖北，居然短时间内显得欣欣向荣。府库的收入逐渐增加，百姓的负担又在不断减少，胡林翼显示出一代能吏的非凡才华。

胡林翼任湖北巡抚之前，湖北的军饷全靠其他省份接济，他任巡抚之后，彻底扭转了这个局面。湖北自己养兵6万，全能自给自足，除此之外，他还接济曾国藩大量军饷。咸丰八年（1858）到咸丰九年（1859），胡林翼支援曾国藩60多万两军饷，而当时曾军驻地江西每年只给10万多两银子。曾国藩后来在胡林翼等官员将领的力荐下重新出山，他在前线战事异常顺利，很大程度上靠胡林翼在湖北、左宗棠在湖南的支援。胡林翼每年给湘军筹措的粮饷达300–400万两之多（包括曾国藩带领的野战军团），作为湘军大本营的湖南一年却只能100多万粮饷。湖北成为湘军的“血库”，胡林翼对湘军的贡献可想而知。

广受熏陶，经世治用让众多“胡粉”和“胡宝”们大惑不解的是，胡林翼卓绝不凡的治国理政才华从何而来呢？

大致有这么几点。

第一，老师蔡用锡的影响。二十岁左右的时候，胡林翼拜当地名士蔡用锡为师，蔡用锡教书注重有用之学，不专重文艺，尤其重视兵略、吏治。胡林翼跟随蔡用锡学习了两年，一生服膺蔡用锡。可见一个人在少年时代遇到好老师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第二，岳父陶澍的影响。陶澍是晚清经世名臣。当年陶澍到四川出差，顺道请假回家探亲，他特地来到益阳拜访了一位知名士绅。陶澍和益阳很有感情。小时候他随着老爸在益阳辗转多年（其父教书为生，是一位献身祖国基层教育事业的民办教师），所以在益阳有很多熟人。他这次拜见的人叫胡律臣，是当地知名士绅，正在编《益阳县志》。

我怀疑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向胡先生请教如何编县志的问题，因为陶父去世前也在编县志，当时陶澍在国家行政学院（翰林院）工作，陶父留给陶澍的遗言就是让他把自己未竟的事业发扬光大。在和胡律臣先生交流编篡县志的时候，陶澍发现房间里还有个小盆友，这个小盆友天资聪颖，陶澍煞是喜欢。于是当场拍板，将这个7岁的小盆友纳为自己的乘龙快婿。胡林翼的命运轨迹就此改变，有了一个超级豪华的人生平台。二十一岁的时候，胡林翼在两江总督陶澍的府邸住了一年多的时间，亲眼看到岳父兴利除弊，精神为之一变。他给父亲的信中说，岳父每天公事之余，经常与我长谈。陶澍的学问极其博大精深，经学、史学、文学、经济、地理等无所不通，加上几十年的宦海阅历，上下古今，融会贯通，每谈到一件事，旁征博引，对胡林翼影响很大。

陶澍也在刻意雕琢胡林翼，要培养他做自己的接班人。江南之行对胡林翼影响很大，从此之后他于书无所不读，不局限于章句之学，尤其酷爱《史记》、《汉书》、《左传》、《资治通鉴》以及地理、兵法等著作，为他以后从军理政打下了坚实基础。天资本就聪慧，又不断遇到高人点拨，胡林翼何其幸运！

第三，好友左宗棠的影响。在二十一岁的时候，胡林翼进京赶考，邂逅同样赴京参加会试的左宗棠，两人一见倾心，惺惺相惜，每晚联床夜话，谈论古今大事。左宗棠也早有经世之志，朋友间的互相切磋砥砺对胡林翼也有很大影响。

胡林翼在处理督抚关系、人际关系、理财筹饷、用兵打仗、社会治理等方方面面，他的思想都是灵活变通的。他比曾国藩更加灵活，曾国藩做事略显刻板。

结语：

军事家之外，胡林翼还是位杰出的政治家，他敢作为、善作为，整饬吏治、发展经济、重视文教，将一个断壁残垣、满目疮痍的湖北治理得生机勃勃。任何时代都需要有思路、敢担当的政治家，胡林翼不愧为传统士大夫的杰出代表。他身上还有哪些优点值得我们为他点赞呢？敬请收看近代人物传奇之胡林翼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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