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欢场的宠儿,情场的看客”:特伦斯·拉提甘 (五) 戏剧的艺术 Vol 139

 

拉提甘的金字招牌在五十年代达到了顶峰。然而……往往总是很快会有一个“然而”。...



《蔚蓝深海》上演之后,特伦斯·拉提甘晋身为伦敦乃至整个英国身价最高的编剧。他和制作人博蒙特努力开掘影视市场的同时,依然兼顾维持着在西区剧院的统治地位;拉提甘的金字招牌在五十年代达到了顶峰。然而……往往总是很快会有一个“然而”。

劳伦斯·奥利弗爵士与夫人费雯丽
时间到了一九五三年,拉提甘的剧本《睡美人》(The Sleeping Prince)上演。劳伦斯·奥利弗爵士与夫人费雯丽一同出演,由于这对全伦敦最出名的明星夫妇的高薪酬,这部剧实际上并没有赚到钱。有趣的是在两周之后,拉提甘自己的两部剧本集出版了,他在出版前寄给编辑的前言当中写了一篇杂文,在文章中他杜撰了一位令自己日后声名狼藉的人物“埃德娜阿姨”(Aunt Edna)。

这位“阿姨”是个经常出入剧院和美术馆的中产阶级家庭妇女,爱好到处和人抱怨当代剧场或艺术的怪异无聊,发表长篇大论的对当代文化地鄙夷: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剧院的包间座位总是斜对着舞台?为什么他们送进来的茶总是冷的?”

“毕加索用色多奇怪啊!他画出来的人居然有三只鼻子!”

《睡美人》剧照
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或者仅仅是一次酒后地突发奇想,但“埃德娜阿姨”无疑对中产阶级的观众群产生了一定的伤害。在此前的论文“剧作的灵感”(Play of Ideas),拉提甘已经对西区戏剧圈做过一回讽刺,批评他们观念守旧,到处是条条框框,陈词滥调。看似兴盛的市场充满了的虚伪的谎言;这次他又向观众发难。这对形象和声名都是一次极大的衰落。随后,拉提甘的新作品《鸳鸯谱》(Separate Tables)在如今已经关闭的伦敦圣詹姆斯剧院上演,很快又在百老汇取得了成功,电影版由黛博拉·可儿、丽塔·海华斯主演,是留名影史的佳作。老实说,《鸳鸯谱》是拉提甘最后的辉煌。
《鸳鸯谱》海报


戏剧《鸳鸯谱》是双剧联合制,上部:靠窗坐位、下部:七号餐桌。故事将场景设置在伯恩茅斯的一所旅馆里。《靠窗坐位》是拉提甘熟悉的戏剧主题,描写几个似乎被生活抛弃的人们对爱的向往,但又强烈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对轻言欢爱感到羞耻;下部《七号餐桌》更具体的关注在一个戏剧事件中——一位陆军军官被控诉在戏院骚扰了一名年轻女子。这传闻在旅馆的客人中引起了各方波澜,有人猜忌、有人诋毁,有人落井下石。而一直暗恋军官的女子在尽力维护他的名誉的过程中,发现其实军官竟然也对自己有着好感,总得来说,是一个观众们喜欢看的最终皆大欢喜的故事。

《七号餐桌》剧照
《鸳鸯谱》之后,拉提甘频繁在伦敦和纽约之间往返,编写电影剧本令他生活富足,状态放松。

在一九五六年他从斯特拉福德返回伦敦,受邀前往刚刚兴起的皇家宫廷剧院(Royal Court Theatre)观看一个年轻作者的新剧,抱着玩乐心态的奇巧剧大师对上了初出茅庐的约翰·奥斯本。

拉提甘
面对着这种后来被叫做“厨房水槽剧”(或者说激进现实主义戏剧)“kitchen sink theatre”,《愤怒的回顾》的价值高低暂且不说,当时的拉提甘在戏演到半截就想要退场,经过朋友拦阻才忍气吞声待到演出结束。

在面对采访时,拉提甘说:

“我可能带有偏见,但是这样的戏在六零年代是没法生存的;或者。我的这种偏见是因为一旦它们能占领剧场,我就要出局了。”

实际上,在五六年以后,英国传统的戏剧场被一批新的剧作方式独特自我的剧作者们所冲击。年轻的导演,作家回归到一种与拉提甘、科沃德他们的作品完全不同的创作状态中,从取材到主题地表现,乃至观演关系都产生了变革。尤内斯库、贝克特他们带来新的表演方法;奥斯本、威斯克、邦德用与西区剧院截然相反的规律来做剧本。从东方,传来更多的对契诃夫地研究,对布莱希特地宣扬。这群“愤怒的年轻一代”构成了对拉提甘一代人的观念上的挑战。虽然从市场上,年轻人还不足以与西区作家们抗衡,可是,在戏剧专业领域内,评论家和学者已经厌腻了“拉提甘剧作”。而这恰恰是最伤害剧作者的。他们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失去了地位。



银幕上的埃德娜阿姨
新的戏剧运动果不其然在伦敦盛行起来。拉提甘与博蒙特的制作很快被各种报道抨击为不合时宜的尴尬。科沃德对此有些视而不见,但拉提甘拒绝承认自己的淘汰。他很写了许多新作,可是没有一部是成功的。更糟糕的是,他这种拒不合作的态度,令自己过去的劣行被戏剧圈反复翻出来议论:他的“剧作的灵感”、“埃德娜阿姨”还有,他一直隐藏的同性恋身份。他那些暗示“同性之爱”的戏剧故事。以上确实成为了他遭到外界口舌的把柄。

报道论,“拉提甘写了一系列‘同性’情感的作品,到临上演,迫于剧场和社会舆论的压力最终更改成异性题材,而至于他本人的情感生活......只能说他缺乏直面自己的勇气 。”

早从《笑着流泪》到《蔚蓝深海》和《鸳鸯谱》,这些剧本确实是在演出前的一周才修改成了“异性恋”。

承受了伦敦众多指摘,拉提甘在六十年代选择远赴美国,去好莱坞写价格不菲的电影剧本。在生活条件上,他过得更好了。只是,正如他自己在给友人的信中写到的那样,去往美国是他对自己充满屈辱与伤痛的放逐。



随之而来的,也有一份说不清的悔恨:

“我无法睡觉。每天工作之余都泡在酒精和信件当中。我仔细读过每一封来信。花很长时间想了又想。也许,我在为我过去的狂放不羁买单,‘埃德娜阿姨’似乎,是我生命中最大的错误。我自作自受。”

拉提甘从此淡出了戏剧界,直到一九七六年,他带着自己新写的作品《满城风雨》(Cause celebre)回到英国,被皇室授予爵士爵位,在生命的最后,拉提甘再次使伦敦满城风雨。

特别感谢:Dan Rebellato

作者:刘米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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