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童年● 文/杨蓉

童年文/杨蓉“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窗外，是谁在唱着《童年》？童年就是一...

童年

文/杨蓉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窗外，是谁在唱着《童年》？

童年就是一首歌，收藏在心灵最真最软的地方。在这热烈的季节，我忍不住撷取一段水边的故事讲给你听，旋律虽短却动听。
二十多年前，记得乡村的人们吃水用水都直接从河里取。夏天的早晨，知了没有醒，袅袅炊烟，轻的像村庄的鼻息。我拿着毛巾，和弟弟去河沿洗脸。绿树环合，河水清澈，河底的石子螺蛳历历在目，我们站在石板上，看到石板旁伏着一只只螃蟹，脚步声惊动了它们，它们“唰”的缩进了水底；岸边的水草、断木头上也趴了许多，贪着凉爽晨意，在小憩着。我们蹑手蹑脚地走近，快速地伸出手，向它抓去，也不怕被钳，牢牢地抓着，得意地拎上来，放在搪瓷盆里。螃蟹“哗哗”的窜动着，舞着钳，像被俘的将军，不甘心仍在找出路。如果受伤惨重，它们就会在饭锅里蒸得通红的端上餐桌，成为我们的美食，但更有趣的是能幸存下来的，我们会带着去镇上卖。

第二天一早，我和弟弟饭也不吃，用网兜拎着那幸存者——往往只是一只，走七八里小路去集镇上。走在田间小道上，经过一片片稻田，绕了几道道小河，跨过数不清的沟渠；两个小人儿，任露水打湿鞋子，兴致盎然地走在朦胧的天光里，似乎正在做着一件伟大的事业，怀里揣着满满的期待和喜悦。现在想来，那时的我们是多么大胆而自由啊，而父母也含着笑看我们离去，从不阻拦，他们任由这种小小的冒险带给孩子纯粹的快乐。

等太阳一点点地冒出头，放出耀眼的光线的时候，我们已走近集镇。一条大河将小镇从中一分为二，河两边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河中心还“轰隆隆”地行使着雄壮的汽轮，据说它们是从上海那边开来的。上海是多么遥远而神奇的地方啊，我和弟弟站在岸边看着这些南来北往的船只，心里充满了向往。弟弟说：“我长大了就开大轮船，带着你们，想到哪儿就到哪儿！”我们眺望着沉思着，仿佛看到，有一艘船上正坐着我们，在嘹亮的汽笛声中，向着远方驶去。

我把网兜浸在水里，让颠簸了一路的螃蟹喝水，弟弟总不忘叮嘱：“姐姐，让它喝饱些，就会重一些。”还未走进集市，就有小贩拿着称迎上来，笑嘻嘻地说，小孩，把螃蟹卖给我吧。递过螃蟹，那人只用手掂了掂说，一两——好像每次都只是一两，掏出五元钱递过来，接着说，买吃的去吧。接过钱，我们转过身就往家走。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平时上街贪吃的我们却那么坚决果断。是那么小就懂得珍惜自己的劳动成果吗？不清楚，模糊中就是觉得，这一路走来，不是为吃东西，也不仅是为了五元钱。只有那么一两次，烈日下走着走着，我们又折回来买了两个三角钱的煎饼，甜滋滋地一路啃回去。

近中午，路过一片荷塘，荷香遍野，荷叶田田；青青的荷叶上爬满了肥壮的螃蟹，鼓着眼吐着泡泡。有一次，我和弟弟眼馋，猫着身子去捉，刚伸出手，岸边的草棚里突然跳出一个人，手拿竹竿，大声叫骂，向我们冲过来，我和弟弟吓得散开脚丫子，一溜烟地跑了。等不见了那人踪影，我们还惊魂未定，喘息良久才发觉，手里竟还捏着一只蟹钳，两个人哈哈大笑。那快活的笑声，还似在耳边回响，却又多年未曾在生活中听见。只是常在梦中，恍惚听到有人唱着歌谣“阳光下蜻蜓飞过来，一片一片绿油油的稻田……”歌声里还有两个小小的身影，披着霞光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