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井美文】阴天

任天色阴沉，荒原上大片的石楠花依旧迎风笑靥。而我也能在平凡中细品生活的淡暖清欢。...

阴天

连续几天的阴雨天气，安抚了躁动的空气，尘埃在雨水的冲刷下顺着叶子的脉络再次回归大地的怀抱，没入泥土中。雨停了，天却一直没放晴。

这段路，我走了一年有余，见过它四季的模样。而今，路旁的树和灌木丛因为缺乏打理而显得杂乱无章，肆意蔓生的枝叶个性张扬。正午时分，稀薄的阳光，透过树缝漏下来，深红的人行道上光斑点点。入秋，夏婵不再聒噪，风带着凉意，从衣领灌入，吹干背部的薄汗，拂过耳畔的碎发。枝叶随风摇摆，树影斑驳，如微波荡漾。萧萧飒飒的响声从四面传来，仿佛是来自远方的涛声。

这样阴沉的天，总能让我莫名地产生一些小情绪，尽管放空大脑，还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很多东西，多半是一些不愉快的回忆。想饱览美景，缓步慢行，可事与愿违，空洞滞涩的目光掠过眼前的景，湖光、山色、楼宇、行人在眼前一晃而过，然后在恍恍惚惚间走完了全程。

忽然想起一个画面，是这样的一片荒原：地平线上群山环绕，危峰高耸，巨石兀立，山间是荆棘遍布，茂密错杂的荒草丛，荒原上还有点点紫色的石楠花。如果逝去的人真的要穿过那么一片荒原，一片沟通着两个世界的荒原，我想，那里的天也该是这般的灰沉吧。

回到家中，奶奶坐在阳台上做着棉鞋。奶奶很喜欢做鞋子，不仅是给家人，还有亲戚，朋友和邻居。厚重的实木衣柜里，存放着的满满一柜子都是最近做好的棉鞋，清空了，又堆满了。来九江后才知道，她这习惯已有三年。三年以前，奶奶刚患上中风。那时她手脚不利索，起居饮食都需要家人照料，因为口舌歪斜，就连说话都是含糊的。后来，她的手好了，自那时起，她就一直在做鞋子。用完的针线筒被堆放在洗衣机面，一个搭着一个，快要垒到天花板的高度。那时生病，她祈祷，对自己说：“我不小气，等我的手好了，只要有人需要，我就给他做鞋，一直做下去。”这话我一直记着。

九江的秋很美。或许是缘，我来到了这里，遇到了很多的人，不同的事。在这，也圆了我儿时一直想看枫红杏黄的梦。一场秋雨一场寒，九月正站在十月的门楣朝我们挥手告别，我已在清晨嗅到了桂子的馨香。一路桂树相伴，一路芳香相随。和风在花枝间流连，蹭过嫩黄的花瓣，裹着芬芳，在吸气的一瞬间，送进了路人的鼻腔。

许久后才明白，也许我欠缺的正是这种像奶奶一样的豁达。

任天色阴沉，荒原上大片的石楠花依旧迎风笑靥。而我也能在平凡中细品生活的淡暖清欢。

文/薛依婷

编辑/彭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