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故事 返老还童
谁不是有故事的人呢？...
脑洞故事015
返老还童
文 胡乐乎
故事一开始是一个年轻女子带着一个小男孩搬来小镇。
那天并没有什么不寻常。邻居调好闹钟准时起床上班；楼下的便利商店照常营业；楼上的老先生买好菜后走楼梯时，木屐发出“答答”的声音；女孩们穿着好看的衣服和心爱的男孩约会…..
我所居住的这幢楼的对面是一间空置了很久的独立公寓。在那个寻常的日子里，门被打开了，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个女子和小孩。
她看上去大概三十的年纪，长得很漂亮。当你在路上看到一个三十岁的漂亮女子时，也许除了感叹她的漂亮外还会感叹她的年轻。一辈子那么长呢，三十岁算不得苍老。只是如今这个世界有些错位。很多才三十岁的人非得悲天伤地的对自己的年纪无病呻吟，非得把自己弄得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这个女子不同。一张素净的脸上脂粉未施，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这本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个单身的漂亮女子带着一个小男孩搬来了小镇。它也的确没有在镇上引起任何轩然大波。她很多时候都闭门不出。即使偶尔出门买东西，见到别人也礼貌地问好。
连楼下便利商店里一向刻薄尖酸的老板娘也对她赞不绝口。可是老板娘对她的好感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一个月后发生了一件事情。
当然，诚如你所见，每个故事都有它的起因。这件事情的起因是年轻女子将她的信息放上了镇上的交友网站。随后就每天都有各色各样的单身男子上门拜访。
我说过，她是一个漂亮的女子。虽然她并不热衷于打扮，但对厌倦了镇上女子长相的镇上男子来说，一样充满了魅力。
老板娘离婚好些年了。几年前，她托我将她的信息放上了那个网站，为此她还破天荒的请我喝了一听可乐，让我受宠若惊。可惜这些年来，除了寥寥无几的几个不入老板娘法眼的男子上过门外，再没有别的人约会过老板娘。而年轻女子的信息放上去不过几日，就算说门庭若市，也并不为过。我想，身为女子的你，也许比我更懂她的心情。
她叫赵然，三十岁，未婚，带有一子。
这就是她留下的全部信息。
我每天总会留一些时间，透过房间的窗户，静静地观察她。不要误会，我绝不是传说中的偷窥狂。可能是由于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好奇心：一个年轻女子来到镇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征婚。如果她果真如此迫切想要嫁出去，以她的条件大可在别的地方找到比这镇上的男子优秀几百倍的对象。然而每天，我只是看见她礼貌地迎进拜访者，不一会儿，又将他们送来门口，彬彬有礼的送他们走。
她放上信息一个多月了，却从未见她应允过谁的约会。
老板娘没事就会盯着对面的房子，一阵神神叨叨。在我第三次敲了收银台时，她才肯将视线转移到我身上。
“许公子。”也许是基于一贯的交情，老板娘见到我，眉开眼笑。
“老板娘又在想你中意的谁了？”
老板娘很不屑的“哼”道：“那些肤浅的男人！”继而又酸溜溜地说：“不是谁都像许公子，看人不是只注意年纪，长相的。”
我笑道：“可能我也很肤浅。”
“哦？”
我环视商店，问：“老板娘，最近有卖的好的玩具吗？”
“变形金刚。”
“这么老的东西还有人欣赏？”
“有些东西是越老越经典。”老板娘摸着自己的脸，叹道：“怎么就没有人觉得人也是越老越经典呢！”
“老板娘，给我拿一个吧。”
老板娘转身拿玩具，边走边说：“许公子还童心未泯哦。”
我笑笑没有说话。我想老板娘要是看到我去哪里，也许下次连门都不愿我进了。
开门的是赵然。她搬来这么久，我们只是偶尔在街上遇见打过招呼，至于登门拜访，这还是第一次。
赵然在厨房泡茶，客厅里只有我和那个趴在地上看书的男孩。
我把手里的玩具递给他。他抬起头看看，说：“如果你送我一本书，也许我会更喜欢。”
他没有接我的玩具，而是转过头继续看书。我耸耸肩，把玩具放在一边，坐到沙发上。
他突然抬头看着我，问：“你也是想和她约会的吗？”
“也许。”我说。
事实上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还是因为自己也存了爱慕心？
“你会换灯泡吗？”
“什么？”
“她不知道从哪本书上看到说会换灯泡的男人最有魅力，所以她一直喜欢会换灯泡的男人。她过去常常抱怨我不会换灯泡。”
“当然，你还太小。”
“那么，你会和她结婚吗？”
“什么？”
“其实我并不是她的孩子，只是她领养来的。如果你介意我的存在，你们大可把我送回孤儿院……”
他突然一言不发，低下头去继续看书。
赵然端着茶杯过来，递了一杯给我。
“谢谢。”我接过茶杯。
她坐到我对面。“你是看到我的交友信息才来的吗？”
“是，我是看见了你的交友信息，”我急忙解释，“但我只是因为我们是邻居，觉得该来拜访你。我住在对面那幢楼。呵……”我自嘲道：“说是邻居是有些远了。”
“那些信息并不是我放上去的，”她说，“我并没有结交男友的打算。”
“你知道，我并不是因为这个来的，或者……”我看着那个小孩，指着他说：“或者我此行的意义是为了结交他。他很可爱，很有意思。或许我们能成为忘年交。”
我忍不住在心里懊恼自己找的可笑的借口。她没有笑，却认真地说：“他确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我们闲聊了一小会儿，我起身告辞，她也没有客气挽留，只是站起来送我。也许是为了让自己的借口更有说服力，以此挽回一些面子，我特意问了那个孩子：“嘿，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本杰明。”他抬头懒懒地看着我，“你有没有看过电影《返老还童》？”
“当然。”
“我觉得我和他很像，所以我叫自己本杰明。”
虽然去赵然家的拜访多少有点让我颜面尽失，但好在老板娘并没有因为我去了赵然家而不让我进门。
“老板娘，你会不会为了拒绝那些想和你约会的男子而说那些交友信息不是你放上去的？“
“有时会。”
“哎，”我在心里长叹一口气，“果然是被拒绝了。”
也许我最初的确没有想约会她的念头，但想起被她立即用借口拒绝，生怕我黏上她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沮丧。
老板娘一脸坏笑地看着我，说：“许公子，别沮丧了。以你的条件还怕找不到女朋友！放心啦，隔天我一定给你好的介绍。”
我笑笑，凝视老板娘：“老板娘，最近变漂亮了！”
老板娘摸着自己的脸，一脸烂漫地问：“真的吗？”
还没等我说出对她肯定性的赞美，老板娘笑得一脸高温的脸突然降温至零下十度。我转头朝门口看去，正看见赵然走进便利商店。
“老板娘，有灯管吗？”
老板娘抬手一指，一言不发。赵然拿过灯管付了钱，朝我摆摆手，算是再见。
我心下一动，急忙追了出去。
“需要帮忙吗？”
她看看手里的灯管，笑道：“谢谢。”
我自己也并不明白自己此刻的心理，是真心想要帮助她，还是因为本杰明说她喜欢会换灯泡的男子。我也糊涂。唯一清楚的就是她并没有因此对我有了任何的刮目相看，甚至没有真心想留我喝一杯茶。
所以在帮她换好灯管后，我识趣地告辞离开。走出去时，看到本杰明正坐在门外的石阶上看着旁边的一群小朋友玩耍。
我坐到他身边。
“你怎么不去和他们一起玩耍？”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看着他们。那一刻，我在他的眼睛里读到某种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东西。
我听见他用沧桑的口吻说：“你有没有听过一首英文歌，大意是说黄昏的时候我坐在一边看孩子们玩，他们做的游戏我早已玩过，而他们却仍觉得新鲜。”
“你是在嘲笑我老了？”我佯装恼怒地说。
他笑笑，问：“许公子，你为什么叫许公子？”
“嘿，小鬼。虽然我这个人不太爱计较，又很平易近人，但你起码要叫声‘叔叔’吧。”我不满地嚷嚷。见他不理睬，我只好说：“因为我很爱看武侠小说，夏天的时候又很爱穿着白衬衣，拿着折扇，潇洒的四处闲逛。别人觉得我这样很帅，很像小说里的公子哥儿，又因为姓许，所以就叫我许公子。”
“为什么不叫许哥儿？”
“因为许哥儿不好听。”
“因为你不同意吧。”
我翻着白眼，不再理他。他却从旁边拿起一本书津津有味的自顾自的看起来。我终敌不过好奇，问他：“你怎么老是在看书？”
“因为以前太忙没有时间看。现在有时间了，自然要多看一些。看书能够获得心灵的平静。”
“就像这本书……”他把书拿给我看，“就像这本《追风筝的人》，里面有一句话与我相共鸣。”
“许公子，你是一个好人。”
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说话没头没脑，对他突然话题极度跳跃说出这么一句话，我也没有很诧异。
“如果你和她结婚，你一定能够让她幸福。你们将来可以一起坐在门外看你们的孙子玩耍，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我愣了一小会儿，才明白他说的“她”是指赵然。
“你为什么不叫她妈妈？”
“许公子，”他突然一脸神秘地看着我，“在江湖上知道的秘密越多意味着你越危险。”
“哈哈……”
明白他突然的玩笑，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也许和赵然的缘分只够成全我和本杰明。我和本杰明真成了忘年交，和赵然却并没有稍稍亲密的交往。
我还是会投入过多的关心给赵然。也许是因为生活的沉闷。这座小镇就像是一洼死水，对于突然注入的新水，我们这些早已枯涸且厌倦的鱼自然欢喜。
受过她的拒绝后，赵然家的访客也慢慢减少。我想起赵然用来拒绝我的那个借口。时至今日想起，我突然意识到，也许那并非是她的借口，她真的不想交男朋友。
而我不懂的是，她为什么不撤去她放在交友网站上的信息，那些信息，又是谁放上去的？又或者，其实她在等着谁？
这些胡思乱想，不仅没有想出答案，倒是加深了我对赵然的好奇。
也许是因为赵然门前冷落了，老板娘对她的敌意也降了不少。对她算不得笑脸迎人，也不似从前般恶劣。
那时，电视台正在热播一则广告。大概是讲镇里的研发中心新研发出了一种能让人变年轻的神奇药水。我对此一向都不会做出任何态度，只有心里寂寞难耐的人才会重复这种无聊游戏。如果有天，所有的人都对变年轻也厌烦了呢？那时要怎么办？
也许下次的镇民调查，我该提出我的疑问。
老板娘恰在这群无聊且疯狂的人里。我在便利店里看到她时，习惯了她脸上一贯的皱纹，黄褐斑，对突然一脸白嫩的她，竟一时没有认出来。
她摸着自己的脸，各个角度展示给我看。“怎么样，效果好吧？”
我点头，不无担忧地问：“老板娘，要是哪天你厌倦了这种变老再变年轻的循环，你要怎么办？”
她一时有些错愕，转瞬，她又笑道：“不是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吗，怕什么？”
我无言。我们这群人，除非某天因为我们世界末日了，否则永远都长不了记性，记不住教训。
我走出便利商店，一抬头，却看见赵然慌张的从房里跑出来。我急忙追上她。
“赵然，你怎么啦？”
她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我，一脸的慌张无措。
她语无伦次地叫道：“许公子，他走了，他走了……快帮我找他。他会做傻事的！”
她浑身都在战栗，似是要失去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一般害怕。我握住她冰冷的手，安慰她：“走，我们去找他。没事的，他会没事的。”
她任我拉着她跑，嘴里喃喃说着：“我们吵架了……我保证，只要他能回来，我都听他的，都听他的……”
本杰明并没有走远。他在跑的时候不知惹恼了哪只疯狗，在逃跑的过程中躲进了桥洞。
他大概是被咬伤了。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满腿都是血，趴倒在地上。赵然走过去抱起他。他伏在她怀里。
我听到他说——为你，千千万万遍！
很久以后的某一天，我仔细地阅读了《追风筝的人》。哈桑对阿米尔说；阿米尔对哈桑的孩子说——为你，千千万万遍！
为你追风筝，千千万万遍都愿意。因为我想你得第一，想你获得荣耀。
为了能够找到一个能与你共赴余生的人，我不厌其烦的一次次为你准备相亲，千千万万遍。因为我想你获得幸福。
我选择放手，不是因为我不再爱，而是因为我已经爱到尽头。
“他很喜欢你，也很信任你，所以他想我嫁给你。我不同意，我们就吵了起来。”
本杰明的伤口已经处理好。注射完狂犬疫苗后，我把他们送回家。
“他就因为这个离家出走？”
“不。他觉得他拖累了我。他以为我不结婚是因为怕他受不了。”
“那你是为了什么？”我问。
赵然伸手抚摸着本杰明的脸颊，温柔地说：“我已经结婚了，又怎么能再和别人结婚！”
“哦？”我颇觉诧异，随即想起了网站上每天都被刷新的信息，心底猜疑是赵然为了刺激她的丈夫才故意发布的，那么，我那个小小朋友在其间，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本杰明是你的孩子吧？”
我想起本杰明过去总是对我说他是赵然的养子。如果真的是养子，他不是应该担心赵然结婚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会抛弃他吗？他明知赵然已经结婚，为什么一定要让赵然嫁给我？到底是什么样的遭遇让一个五岁的孩子宁愿离家出走，也要自己的母亲……重婚。
第一次，我在心里怜惜起自己的这个小小朋友。
“不，他不是我的儿子。”赵然说。
我陡然一惊，看向她，心里一个声音不停叫着：他说的是真的！而赵然接着说的一句话却犹如五雷轰顶，一时将我定格在那一秒，迟迟做不出反应。
她说：“他是我的丈夫！”
本杰明以前说过的好些话就在那瞬间跳了出来：
——她过去常常抱怨我不会换灯泡。
——我觉得我和他很像，所以我叫自己本杰明。
——他们做的游戏我早已玩过……
——因为以前太忙没有时间看。
——为你，千千万万遍
……
我从前一直以为只是他小孩子信口所说，而事实上，他说的每一句话，不是对我的嘲讽，而是他自己的悲哀。
“其实他今年已经95岁了，”赵然抚摸着自己的脸，“而我也已经70 岁了……”
“那你们？”
“我嫁给他的那年刚过20岁生日，而他已经45岁了。别人都以为我看中的是他的钱，只有我知道，我是真的爱他。就算他穷的一无所有，我还是会嫁给他。他因为保养的好，看起来就像30岁一样。可你知道，一些岁月留下的东西是掩盖不了的，它一样会出卖一个人的年纪。很多时候我们一起出去，别人都以为他是我的父亲。虽然我一次次告诉他我不介意，但是他介意。于是他组织了一支医疗团队，专门研究可以恢复青春的药。每次有了成品，他都迫不及待地吃下去。在他56岁的那年，奇迹终于发生了：他的白头发一天天变黑；皮肤一天天变得光鲜；眼睛也一天比一天清明。我们那时候高兴坏了。可是他很快发现，这种变化没有停止，就像时光在他身上一路回溯。他变年轻的不只是他的容貌，是他实实在在的年纪！”
“那么……你呢？”
“我？呵呵……”她笑道，“哪个女孩子年轻的时候不想保持身材，保持美丽？为了这些，我坚持不生孩子。他研究出的药我也吃过。也许是老天在惩罚我这种不守女孩子身体规律的人，于是我被永远的留在了30 岁。所以说，一个人在什么样的年纪就该做什么样的事，就算身体衰老了也不应嫌弃。每一条皱纹，都是你活过的证据。”
“我们就这样变成了两个怪物。因为害怕被别人发现我们身体上的这种变化，他变卖了所有的一切，然后我们四处漂泊，不敢在一个地方逗留太久。直到光阴回溯到他18岁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总有一天会变成小孩、婴孩，直至死亡。而我将带着我的30岁，长长久久地活下去。于是他开始张罗替我相亲。他总是企盼能够遇见一个足够好的男子。他能包容我身体上的怪象，至少能陪我几十年，给我依靠，给我拥抱，给我幸福。这个男子，也可以为了我能够幸福，为我寻找下一个可以包容我，给我幸福且能为我寻找的人。他是要把我的幸福变成一场接力，靠不同的人传递下去。他却忘了：除了他，又有谁能够给我幸福呢？”
“这么多年来，我从来都没有同意过哪次相亲，他也从来都没有像这次一样逼过我。许公子，他真的很喜欢你，很信任你。”
赵然终究是没有嫁给我，虽然本杰明离家出走时她说她会听他的话。毕竟我也不会答应娶她。
本杰明却仍为此闹着脾气。我承诺他，如果将来某天他真的离世，我可以代为照顾赵然并为她寻找一个可以庇佑她的人，他才罢休。
我不知道后来赵然对本杰明说了什么，又怎么说服他，本杰明痊愈后，赵然要带他搬离这里了。
他们走的那天，作为他们在这里唯一的朋友，我自然去送他们。
本杰明看着我，说：“我很喜欢你说的那段关于‘许公子’这个名字的话。”
“那就送给你吧。”我故作轻松地说。
“以后若有人问我的名字，我不会再问他是否看过《返老还童》，我会问他是否喜欢武侠小说。”他说，“许公子，你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我的真名是什么。”
“叫什么？”我问。
“许公子。”
“什么？”我没有明白。
“许公子，谢谢你给了我们的名字这么浪漫的解答。”
我恍然，会心一笑。听他说道：“许公子，你承诺过的，以后若赵然回到这里，你会照顾她。”
我拍拍胸脯，说：“当然。这是我们男子汉之间的承诺。”
我看向赵然，“赵然，要是哪天倦了，就回到这里。到那时，我将送你一个关于这个小镇的秘密。”
我回去时路过便利商店。老板娘倚在门口看着我。
“为什么不留他们下来？我想，再没有一个地方能比这里更适合他们了吧。”
“也许他们想看看更多的风景。”我说。
住在这个小镇上的人，都是一群时光被搁浅的人。我们都曾经为了追求年轻，不计后果，最后终于停留在一个年纪，不老不死。
至于老板娘脸上的皱纹，不过是这个镇上的人为了模拟年老故意画的妆；而那些所谓的新药，也不过是用于洗去这些特殊妆容的特别的卸妆水。
长长久久的寂寞，看我们都病成了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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