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第一次独睡

孩子就这样在不停地长大，终有一天，他会脱离我的怀抱，他会不再跟我那么亲热，他会不再围着我转，一声声叫我妈妈，妈妈……...



就在昨天晚上，儿子三周岁零7个月，他第一次独自在一张小床上睡了一整晚。尽管这张小床就在我们大床的旁边。

不过要说第一次其实也不确切，在他还只有两三个月（或是更小的时候？）的时候是睡过一阵小床的，那是一张婴儿床，就放在我们大床的旁边。但由于母乳喂奶的不便，这样的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就结束了，之后他便一直跟我们一起睡大床。

然后，昨晚是他第一次自愿一个人晚上睡小床。

也许是昨晚睡前因为他做错事我惩罚了他，所以他不像往常那样对我特别腻歪，但是，也许也正是因为我惩罚了他，所以他也就抱了一点想要亲近我的心态，并没有提出要跟奶奶睡（前两天他还要跟奶奶睡来着的）。

于是在这种欲迎还拒、想亲近又不敢亲近我的复杂心态下，他采取了折中的办法——洗漱完之后就跑到爸爸正坐着玩手机的小床上躺了下来——这样既满足了跟妈妈睡一间房的心愿，又保持了自尊心。（嗯，孩子，这么复杂的心思，你可以的。）

没错，这张小床是放在我们大床旁边的算是一张加床，每次爸爸觉得跟我们一起睡很挤的时候就自己挪到小床睡了。

儿子有时候心血来潮也会跑过去一躺，说今天睡爸爸的小床了。然后我就给他脱衣服盖好被子，然后他就翻来覆去几分钟，说，妈妈，我还是想跟你睡。然后不等我答应就抱着他心爱的小毯子爬过来了……

我以为这次也一样。

可是，在反复几次尿尿和起来捉弄我之后（陪睡过的爸妈大概都有经验，总是要我们装睡之后孩子才能更快入睡），他却在那张小床上渐渐安静了下去。

到后来，他爸爸出去上厕所了，他也还是继续躺在那里。我以为他已经睡着，就摸黑过去看看他，谁知他仍然睁大着眼睛，但确实是即将入睡的模样。既然我已经过去被他看到了，就也不便再装睡下去，于是，我只能轻轻问他：你想睡上来跟妈妈睡吗？他摇摇头，我再问：那你今天真的想要一个人睡在这里吗？他点点头。

到这里我确实已经有点吃惊了，但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那被子似乎对他来说有点热，给他换了一床，他也没有异议。最后，我帮他掖好被子，亲了亲他，说妈妈爱你。他就搂住我脖子跟我亲热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他仍然没有要起身过来睡的意思。于是，我只好默默退回我的位子。然后，没过多久，他就睡着了。

等老公进来，我跟他面面相觑，实在不敢相信这一事实。想起以前多次跟儿子提过等他大了就睡这张小床，他都是回答说，不要，我要跟你睡。

而现在，他真的一个人睡了。真的好神奇。尽管也许不一定能持续下去，但是这第一步竟然在我们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这么出乎意料地迈出了，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惊奇的事情。

我忍不住再趴过去看看他的睡脸——小小的，那么可爱——又忍不住亲了又亲。

心里突然冒出很多复杂的情愫出来。这感觉，似曾相识。

就像在他14个月后给他断奶的时候一样，因孩子的成长，既生出为人父母的骄傲来，又生出别离的痛感。尽管现在这复杂的情愫远没有断奶时候来得那般强烈。可是，终究，还是觉得，既开心又失落。

后来半夜，孩子醒来一次，叫着妈妈，却也没有爬上大床。问他冷不冷，他说冷，给他换了床被子，他又沉沉睡去。直到早上五六点钟，他才再次醒来，爬上了大床又睡了会。

孩子就这样在不停地长大，终有一天，他会脱离我的怀抱，他会不再跟我那么亲热，他会不再围着我转，一声声叫我妈妈，妈妈……就像我跟我的妈妈一样，我们渐行渐远……

写到这里，尽管还在办公室，我也不禁湿了眼眶。虽然昨晚，我并没有因此过多伤心。

这种分离，不是刻骨铭心，却是一点点蚀骨的痛，类似于成长的代价，铺在我们人生的必经之路上。

也正是这种分离所带来的痛感，让我们父母在面对孩子一遍遍令人发指的调皮捣蛋之后，还能够温柔地低下头来对孩子轻轻地说，妈妈爱你，永远爱你。

全文完

作者：贝妮    80后，致力于做一个自由职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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