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美声：邓芳《又到今天》朗诵 郝娟

又到今天，能说今天不特别么？人生即便百年，也只能拥有—百个这样的今天呀，而就是这样一个过了一天就等于过了一年的今天，数过吗，会有几个，还刻在记忆中?...

岁月如流，又到今天了。



总有一个特别的眷念，让清晨窗外凛冽的风，分外纠结着枯瘦的树枝，似乎就这样地多些缠绵，再离去时，就会少了几分惋惜；

总有—股特别的失落，让太阳颤悠悠地刚爬上中天，还没来得及热身，还没来得及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就被耸入云霄的楼盘屏蔽了，虽然明天还会再次升起，但那轮再升起来的，已然是新符换了旧符；

总有一片特别的思绪，让夜空中的星更粘着月，不披云纱，不约风伴，更不想沉浸到梦里，仿佛只要松松手眨眨眼，错过的，将是个日月交替的路口。

岁月荏苒，又到今天了。



一本厚厚的日历，已经被撕得只剩下一页。

能说今天不特别么？人生即便百年，也只能拥有—百个这样的今天呀，而就是这样一个过了一天就等于过了一年的今天，数过吗，会有几个，还刻在记忆中?

你就有一个。几十个这样的今天都已经过去了，幸好还能有一个，仍在你的回忆中鲜活。

那是一个跨年度的拥抱。

你记得，在那年的今天，当倒计时进入最后十秒时，初恋被煮沸了，横钭的树影在夜色中伸出手臂，搂住了月的肩膀；从心中慌忙飞出的鸟儿，在犹豫地抵抗了几下风的袭击后，终于羞涩地停留在了时光的唇边；一秒，两秒，三秒，无痕地编出了一个花环，挂在了正被撞响的时钟上；又一个一秒两秒三秒，无声地托起了—片绮梦，偎在了新年的胸前......

岁月峥嵘，又到今天了。



从早到晚，一首钢琴曲，一直会在你的房间里环绕，只有旋律，没有歌词，歌词正在你心中被不断地重写。

时间都去哪儿了?

曾有一个时候，我们还只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蓓蕾，所有的美丽，都含蓄在心里，那时，是多么向往能快快长成锦绣花团；

曾有一个时候，我们还只是一挂飞流直下的瀑布，所有的选择，都陶醉在激情中，那时，是多么渴望能冲刷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河道；

也曾有过很多很多的一个时候，小得意小满足，让月缺变得月圆，小挫折小烦恼，让月圆又回到月缺；月圆又月缺，月缺又月圆，就在这不断的星转月移中，许多曾有过的一个又一个时候，倥偬之际，都成了一地不可重塑的碎片，留在了身后。

岁月不居，又到今天了。



往前看，像这样的今天，愈剩愈少，回头看，像这样的今天，愈失愈多。

如果你是一位诗人，写到这里，不该沉吟片刻，检点一下上阙的得失，再构思一下下阙的完美吗？

如果你是一位舞者，跳到这里，不该停顿片刻，让上一节有个优雅的定格，给下一节营造个华彩的转身吗？

如果你只是个普通工作者，忙碌到这里，就更应该歇息片刻了，当进入辞旧迎新的交替点时，闭上眼晴，双手合一，静静地，静静地度过今天的最后时段，让自已的一个朴实心愿，随着宏亮的钟声，走进明天，走进明年.....

岁不我与，又到今天了。



钢琴曲依然在房间里缭绕，从黎明开始会一直到午夜，这两年的今天，你都会让这首曲伴随自己，键音忧伤淡淡，一年中似乎只有—个这样的今天，你怕极了它又会马上过去，总想留下些什么来记住这个岁末，想了想，又想了想，还是借用一下泰戈尔的模式吧，将几个句子，草草写在了日历的最后一页上：

人生最沉重的悲哀

不是时间都去哪儿了

而是今天就在你手里

你却让它轻易地遛走

人生最沉重的悲哀

不是 今天就在你手里

你却让它轻易地遛走

而是 明明知道它爱你

是你最忠实的生命伴侣

你却富豪般不懂珍惜

直到它快要凝固成一个

再也擦不掉的叹息......

写于2016年岁末

原《小说月报原创版》编辑部主任。著有长篇小说《第四者》、《藏品女人》、《独斗》等作品百万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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