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甚夷（三四）：去奢——兼说“法演四戒”

教我们“去奢”，也就是教我们不要过分的意思。...

【配图：厚土】

老子二九章说：夫物或行或随，或翕或吹，或强或羸，或载或隳，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本篇我们来聊一聊“去奢”。

《说文》：“(奢) 張也。張者、施弓弦也。”奢，就是把弓拉开的意思。弓弦拉开，其势足而不能持久，如日在中天炽烈刚猛而西坠不远，所谓“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故而圣人不取，教我们“去奢”，也就是教我们不要过分的意思。

居于上位者，不可过分。法演四戒第一说：“势不可使尽，使尽则祸必至。”此处不详论，教科书上讲得够多了。

居于下位者，不可过分。《菜根谭》说：“让，懿行也，过则为足恭，为曲谨，多出机心。”对于上司，不可不恭敬，以免招致不必要的祸患；也不可以谄媚，导致丧失人格和尊严。“冲冠一怒为红颜”，真男儿自有性情；若是低三下四求提拔，何以面对妻子儿女？“女为悦己者容”，唯有真情不可亵渎；若是尊前卖笑求恩宠，何以面对父母兄弟？

《名贤集》说，“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不论对谁，一定不能说过头话。多年挚友，一言绝交屡见不鲜；恩爱夫妻，恶语伤情并不稀奇。当然了，从个人修养上讲，不该因人小恶而忘人大美；然而人性就是这样，更多的时候不是看别人对自己做了什么而是更在意别人对自己说了什么。所以“法演四戒”第三说：“话不可说尽，说尽则人必易。”

福不可受尽，受尽则缘必孤，这是“法演四戒”第二。人一辈子该有的福分，是个定值，如果在某一段时间内过于享受，消耗殆尽，那么日后就再也没有了，这就是俗话说的“早吃晚不得”。

亲近的人之间，不可越界，越界则意味着“过犹不及”。爱人之间，在同一个时空下，就全心全意相守；不在同一个时空下，就照顾好自己彼此守望。假如有一方对另一方爱恋过度，非要时时刻刻守在一起，或者虽然不在一起也要随时知道对方的一切，那么爱恋就成了负累，成了窒息。朋友之间，最舒服的关系是有事说话，没事各忙各的；天天黏在一块的友情，只适合小孩子。

“法演四戒”第四说：“规矩不可行尽，行尽则事必繁。”规矩不能没有，“无规矩不成方圆”；然而也不能太过于讲究规矩，太讲究则不近人情，冰冷可怖。朋友之间还是随性一些舒服，亲人之间松弛才是一家人，手握权柄者若是过于严苛必成孤家寡人。

对于钱财，不可以过于节俭。《菜根谭》说，“俭，美德也，过则成悭吝，成鄙啬，反伤雅道”。财富自由，意味着不受财富的约束，做财富的主人；就算是做不到财富自由，也要“量入为出”，既不悭吝，也不奢侈。

老子讲“去甚去奢去泰”，是在认识到“夫物或行或随，或翕或吹，或强或羸，或载或隳”的基础之上的，是怀着包容客观公正的心态来对待万物的，而且他说的是“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张老师一介教书匠，只是从逻辑上做一个推理，在实践中自然是难以做到的；不仅难以做到，反而经常陷自己于偏激片面偏私之中，庸而且俗地活着。不过哲学对于普通人的意义，在于借之化解些许戾气，给自己的行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出于这个目的，坚持大言不惭地写到现在，主要为了打发多余的时间和精力，绝不敢有半点说教的意图在里面哈，重要的事情说一遍，于文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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