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记忆 王静：家住黄麻布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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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住黄麻布街
文/王静
月光如流水般静静地流泻在阳台上，给花草们罩上一层梦幻般的银光。夜，静谧而安详。关于故园的记忆，总会在这样月朗星稀的夜晚盈溢心头，温馨弥漫。
当年，我家就住在县城北门的黄麻布街。
历史上因榕江北河流域丘陵红壤地带多种植黄麻、菠萝麻等，邻近乡民把其织成黄麻布，在城里北关（即北门）的一条街集卖，黄麻布街因此而得名。黄麻布街为南北走向的小巷，巷头往西为蜻蜓桥，往东为杉浮溪（历史上曾是水运对外运输的集中点，现已填成平地建起楼房），向北则是商铺繁荣的天福市（即天福路）。黄麻布街长不过三十多米，宽只有三米多，却住着十多户人家，有做工的、开店铺的、当小贩的......听老辈人讲:从前，巷子里“豆腐锦”的豆腐因其做工精细，香滑可口而闻名遐迩；“黄和顺油漆铺”手艺有口皆碑，每逢进贤门修缮油新，总少不了擅画花鸟的黄梅生老先生（黄和顺后代）及其族人。
小巷人家虽为杂姓，但大多已从祖辈时就在此居住，因而每家都知根知底，彼此的素性也一清二楚，大家很少发生口角，即使偶有摩擦，隔天也会烟消云散。邻里相遇，打个招呼问声好已成习惯，哪家有难，出点力帮个忙则成规矩，大家不约而同地遵循着“金厝边银亲戚”的古训，融洽地相处着。
小巷只有一幢二层小楼，其余皆为平房，大多比较陈旧，但每家每户的屋舍门前都收拾得干净整洁，而且都喜欢在自家门前种上几盆花草，像茉莉、玉兰、海棠、菊花等，经济较充裕的则种上玫瑰、蟹兰、芝兰、盆景，甚至养几只鹦鹉、画眉，啁啾的小鸟加上含香的花草，使小巷一年四季似乎总有鸟语花香。
那时，小巷南端我家相邻有一间没有屋顶的老屋，种有一棵木芙蓉，还有一丛不知祖母从哪里弄来的牡丹。芙蓉花开时节，粉红色的花儿就开在高过屋角的芙蓉树上，悦目赏心。夏天，盛开的牡丹花像一个个小喇叭随藤蔓纵横交织地爬满我家屋顶。清晨，若架上一竹梯爬上屋顶，但见：露珠儿晶莹，牡丹花紫红，彩蝶儿嬉逐，小蜜蜂嗡嗡。真可谓有声有色！牡丹叶还可以治疮毒，哪家小孩子长了疮，只要摘下几片牡丹叶煮水喝下，并将叶子背面敷上，不出几天，便能排脓消肿。也许是那时卫生防疫条件差，小孩子生疮者特别多，因而远近人家“慕名”索要者“络绎不绝”，祖母总是热情接待，最后还忘不了吩咐其用法。
那年月，小巷人丁最旺，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小巷便热闹起来。巷头路灯下聚集成群嬉耍的小孩。那时没有电视可看，没有游戏机可玩，更没有电脑可上网，学习又轻松，我们这些小孩便整晚玩着诸如丢手绢、掠猴、摸虾等游戏，且乐此不疲。记得游戏间隙，我总喜欢站在路灯下数墙上灵活爬行的壁虎，总是奇怪它们怎么就不会掉下来呢？还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新一轮的游戏又开始了。每晚，孩子们总要在大人吆喝着睡觉时才余兴未尽地回家。小巷的姑娘媳妇勤快是出了名的。做完家务，她们就会围坐在一盏15瓦的灯下或就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儿（那时候经常断电）绣花织毛衣补贴家用。每天忙于生计的男人们也不愿早早躺下休息，总是自由组合，或打扑克，或下棋子，要不就闲聊，反正也找不到更好的方式消遣娱乐。
小巷渐渐静寂下来时，已是午夜时分。
随着那一声熟悉的“叮当”铁链声，大家便知道，为小巷安全长年累月风雨无阻义务拴门的三陇老婶已将重重的木质巷门锁上，横巷那扇小门也已上了门栓，自家门上不上锁已不紧要，尽可以一觉到天明。
小巷人家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平静、淳朴、祥和地生活着，小巷也成了当时居民区第一批文明巷。
时光在流逝，时代在飞跃，黄麻布街也经历了变化。小巷人家大多已搬出小巷住上新楼房，留下的也盖起楼层，滋润地生活着。那扇被岁月风雨剥蚀的巷门，已随拴门老婶告别人间；“石部头”显得更加光滑凉爽，只是缺了讲古唱曲之人；那丛美丽婆娑的牡丹呢？是不是也随祖母移植天堂？当年一起玩耍的小伙伴都将步入不惑之年,那份无忧无虑已擦肩而过，只留下甜蜜的怀想。
在黄麻布街生活的那段日子里，定将像明月的清辉，宁静美好地留在我的记忆里，永远充实着我的心房……
选自《独一无二的花裙子》第一辑
图片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
王静，原名王静卿，网名静静，揭阳人。群众文化专业副研究馆员，《榕江》执行主编。中国戏剧文学学会、广东省戏剧家协会会员，揭阳市作协常务理事，榕城区剧协会长。散文、诗歌、小品、歌词等均有作品，曾获过省市级奖项几十项。出版有散文集《独一无二的花裙子》、诗合集《十一人诗钞》。
———揭阳市读书协会荐书———
王静[b]《独一无二的花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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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出版社 / 2015年
荐
《独一无二的花裙子》主要收集了王静十多年来在报刊杂志及博客上发表的八十篇生活散文。全书分《故园记忆》、《人间烟火》、《走马观花》三部分，有对故园风物的追忆，有对平凡事物的记录，有对人生旅途的感受，自始至终弥漫着温馨的亲情、纯真的友情、浓浓的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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