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那只看不见的手

 

没有悲剧就像睡了一辈子觉,还没有做过梦一样。...





今天最受触动的一句话就是“一个没有悲剧的人生就是一个最悲惨的人生”。初一听,这简直就是自虐般的毁三观啊。谁不希望花好月圆,金榜题名,一帆风顺呢?谁愿意自己的一生如凄风冷雨般凄凄惨惨戚戚呢?于是,一年中,我们过七夕,花前月下;我们过除夕,阖家欢乐;我们过中秋,团团圆圆。我们只过一个悲伤的节日,“路上行人欲断魂”的清明。我却觉得,就只一个清明,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人生的全部真相,以及真相背后那只看不见的手。

明天,我就要陪着父亲踏上去延吉的列车,那里的龙井县钟城村有一个小山坡,坡上有我爷爷奶奶的墓地。这些年来,我断断续续去过两次,就在这个春草未生,春愁暗生的季节。说起爷爷奶奶,我全然没有印象。母亲生我生的晚,刚出生没多久,爷爷奶奶就离开了世界。一代人休息了,一代人又来了,这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生生不息吧。

于是,我少了刻骨铭心的沉痛,多了自以为看破的淡然。确实时间如水,流淌间就冲淡了一切的浓厚,多的是忘却,少的是纪念。偶尔,从父亲一次酒后的老泪纵横里,从他深深的愧疚中(奶奶罹患癌症,而父亲却积蓄很少,无能为力),我还是找到一代人对上一代人的深切怀念,那一刻我也被深深感染了,我知道我的血管里有奶奶的一脉,也有父亲的。正如曹文轩在央视《朗读者》节目中,纪念他父亲时,说过的一句话“这大自然里其实没有山,也没有水,而是写满了两个字离别。”所谓生离死别,从一出生就开始了,一路上,遇见的人,经历的事,或长或短,或深或浅,都被迅疾逝去的时光抛在脑后。可是总会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清明这个转角处,让我们刻意拾起关于往事的片羽,去回望来路的艰辛。

每次离别都是一个悲剧,而最深的悲剧不是邪恶者对善良者的胜利,而是两个人都那么好,而他们却注定要面对两场离别。一场是暂时的,小别胜新婚。一场是永远的,无处话凄凉。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一只看不见的手引导着他们相遇,相知,相爱,相守,最后相别。这只手是谁?这就是命运。它是电影《触不到的恋人》中那个神奇的邮箱,它是《大话西游》里,让至尊宝百转千回的月光宝盒,它是古希腊悲剧《俄浦狄斯》王里“杀父娶母”的冥冥神谕,它是李后主“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的国破家亡,它也是我们每个人都必须注定面对的未来和随时可能发生的现实。

这只手,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这只手,只问耕耘,不问收获。这只手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工作狂,每天都在导演着各样悲剧。这只手在清明的这一天,在大家追思默哀的那一刻,也提醒着每个心灵昏睡的人:往事不可追,人生苦短,所以且行且珍惜。

于是清明不只是祭奠已逝的人,也是祭奠荒废过去的自己。告诉自己,我也是一场即将演出的悲剧中的注定男一号。生命有涯,所以生命才充满意义。哦,对了。篇头那句话的下半句是“没有悲剧就像睡了一辈子觉,还没有做过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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