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鲁迅的《社戏》,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我73年出生,那是个物质和文化生活还比较匮乏的年代。但在我的记忆中,却满满的都是甜蜜。...



讲鲁迅的《社戏》,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我73年出生,那是个物质和文化生活还比较匮乏的年代。但在我的记忆中,却满满的都是甜蜜。

妈出嫁后,因姊妹多,外公有病不能干重活,外婆身体也不好,就和爸又搬回来住。所以,童年的我,外公外婆疼着,爸爸妈妈爱着,小姨舅舅宠着,真是“三千宠爱集一身"啊。

早上一睁眼,外婆就把一碗热腾腾的冲鸡蛋放到桌上,雷打不动。外公用窗纱做成简易鱼网,用竹竿固定,一头挑了竹筛,去村边小河捞鱼。虾炒着吃,大鱼清炖,小鱼喂猫和鸡,鸡就常下双黄蛋,猫也肥得抱不动。爸在侯马上班,十天左右回一次家,常带些饼干、面包、糖块回来。偶尔生病,还能吃到一瓶桔子或山楂罐头,那就很奢侈了。爸在百货商场扯回漂亮的花洋布和的确良,妈是裁缝能手,她看看衣服的款式,就能给我做出一件一模一样的,总能招来小伙伴们的羡慕嫉妒恨。

我家院子很大,有一亩多地。外公精心把它侍弄成了三季飘香的花园、菜园和果园。四月,十几株牡丹和月季竞相怒放,暗香浮院,鲜艳肥硕的花朵引得路人驻足观赏。摘一根黄瓜两个西红柿,切块,撒些白糖,酸甜爽口。我最爱那棵碗口大的桑树。每到桑椹成熟时节,几乎每天都要爬上爬下几回,嘴唇都吃成了紫色,甚至上火流鼻血,免不了受妈的责骂。六岁那年,妈把摘下的一篮子梨挂在墙上。嘴馋想吃,可妈在午睡。再一瞅,天助我也:竹篮下方有一只面缸,上面盖一块圆木板。搬来小凳,爬上面缸,谁知两脚踩在同一方向,刚站起来,“扑通”一声,木板掀翻,整个人直直地掉进缸里,只露个脑袋,吓傻了。妈听见动静,掀开门帘,先是一愣,继而就笑得直不起腰。直到现在,亲朋都还拿这件事开涮我呢。

那时,最盼望的就是过年。不仅能穿新衣服,吃好的,更有热闹的社火表演。一年的辛苦劳作告一段落,乡亲们用这种最纯朴的方式诠释着对生活的热爱:踩高跷、游旱船、舞狮子、扭秧歌……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外公是我们生产队社火表演的负责人。他敲大鼓。舅舅敲小鼓。小姨化妆。爸照看骡子拉车鼓。我化了妆,头戴相公帽,身穿一件大红或大绿的戏服,踩着高跷满村转。妈跟在我旁边,怕我摔着。除外婆当我们的后勤部长外,全家齐上阵。一位七十多岁的老爷爷,剃了光头,涂了红脸蛋,耳朵上吊胡萝卜片,脖子上挂串辣椒。滑稽的造型,娴熟的踩高跷技术,赢得了乡亲们的啧啧称赞。

最壮观的当数85年,牛年。我们村做了一头巨大的牛,作车鼓造型。不用传统的骡马,改用120头牛来拉,正月初九去镇上表演。第一头牛已到镇上,车鼓在村里还纹丝未动。五里路上全是牛!每头牛戴一朵大红花,角都用红绿两种颜色的漆相间着漆过,它们异常兴奋,把主人折腾得满头大汗。一时轰动全县,有人编了顺口溜:“席村的,就是牛,一辆车鼓百二牛”。

除去过年,盛大的节日就数唱大戏了。出嫁的女儿回娘家,外村的媳妇请来娘家妈,呼朋唤友,共赴一场精神盛宴。戏台下,小孩子们兴奋地尖叫乱窜;年轻媳妇忙着给孩子喂奶把尿;小伙姑娘们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三五成群,他们不看戏,看人。只有中老年们,才坐得端正,真正进入到戏里面。仰着脖子,屏气凝神,看到动情处,不由泪水涟涟。散戏后,一毛五分钱一块酥油饼,一毛钱一碗炒凉粉,倘若再花一毛,还可以喝一碗香甜的醪糟汤,真是最滋润的享受。田间地头,茶余饭后,“小旦路数好呀”,“老生唱腔好呀”,“那个武生翻斤斗还不如我呀”……这些话题足够他们谈论一段时间了。

小时的我,对这些唱戏的演员非常崇拜。回家后找出小姨绣花的五颜六色的丝线,团成花样的形状放在头上,然后哼哼唧唧,扭扭捏捏,也能一个人玩上半晌。一次被妈撞见,吓了她一跳,还以为家里空降了个小妖精呢。

如今已是不惑之年,可童年的种种却历历在目。怀念童年,亦或是在怀念那至简至真的生活,那至性至纯的情感,还有那至亲至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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