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俗的是这个房地产业，而不是扎哈。

这位建筑师在中国留下过什么好房子吗？去看看虹桥，望京，广州歌剧院，南京青奥。不说惨不忍睹，也绝不能说是赏心悦目。...



2000年看到扎哈的第一个作品，Vitra 消防站。如刀锋般的挑檐，太大的悬挑，不得不加了几根小柱子。 在这个作品里，有很多“建造”，但是这些“建造”并不是她做的，但是毋庸置疑的是，这些“建造”都是她关注的。 因为有很多极端的做法，合理的解释是，这是她要的，如果她不坚持，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这位建筑师在中国留下过什么好房子吗？去看看虹桥，望京，广州歌剧院，南京青奥。不说惨不忍睹，也绝不能说是赏心悦目。

从她做香港“顶峰” 开始我就特别迷扎哈，尤其是她那些碎片漫天飞舞的图，其实到现在我都不太清楚她画的是什么，但是丝毫不妨碍我喜欢欣赏这些图。



扎哈最大的成就就是形式。 其实好的设计一定是美的， 从某个角度看，形式是设计的最高追求， 或者说众多最高追求之一。 为什么我们一直回避形式这个问题？甚至“形式主义”都成了个贬义词。 中国人一直讳言谈性，但是中国的色情产业却也是发达的登封造极。 如果说包小三在各个层面上都不能宣扬，那么对婚内的性，也是一个回避的态度。但是国人的性趣不亚于任何其他民族，甚至比绝大多数文化，更花样百出。  我们的文化里，这种拧巴的东西太多了。 而建筑形式也落入同样一个怪圈。 没人敢真的站出来，大声说一句，老子玩的就是形式！而扎哈，因为是个外国人，而且是外国女人，偏偏逃出了被口诛笔伐的靶心，肆意的，放纵的在中国鼓捣出一系列夸张的形式。这些美丽的形式本来是无辜的，但是是我们过于功利的房地产行为把它们虐成了残废。





而更让人沮丧的是，中国建筑界一遍挂着着“形式追随功能”的羊头，而一方面却买着创造捏造臆造形式的狗肉。 可是做的好的没有几个。 那些玩概念，玩技术，玩文化，甚至玩民主的建筑师，最后都是，（也必然是）着陆于玩形式。但遗憾的是，这些形式都是二等品

我非常喜欢研究扎哈和库哈斯的设计， 但是我坚决反对把他们的作品改成实际的建筑。这些人可以去研究，可以去欣赏，但是却不能照搬或者复制。 就像高迪， 你可以去无限量地欣赏他，但是去做他这样的设计，没有可能没有必要也灭有意义。扎哈的建筑，欣赏它可以，但是这些设计是不能去学的。埃森曼教的学生都是小埃森曼， 而扎哈的学生都是小扎哈。问题的本质永远不在于扎哈，而在于我们自己。



某个世界顶级世界所的某个前设计总监，居然是学物理的， 但是他的很多设计都有60米的悬挑的百叶，厚度不到一米。 试问用最基本的物理常识去考虑一下，哪有这么好的抗弯材料？

有趣的是，扎哈曾经是学数学的， 不知道她的数学学得怎么样。 科学的进步就是科学追赶数学的过程。 人类的数学知识要比物理学领先几十年。 扎哈的形式也领先了现代的建筑很多年。扎哈的形式，可以是为形式而形式。 而建筑是离她形式最接近的一个载体。 她做的鞋子、酒瓶子、浴缸、马桶，更能让她发挥这种不受约束的形式。



今天国人批判她的设计，也批判配合建筑师，或者承包商。有没有人去思考一下，她的形式和现实世界之间的距离。

所以用现实的建筑，建造手段实现扎哈的设计，都是对她的形式的一种降解。她的形式是游离于建造之外的。 （至于是建造之上，还是建造之下还有待于思考）。在中国的设计界和房地产界一直有个“落地”的说法。 落地， 是个低层次概念。 但即使套用“落地”这个词，扎哈的作品也是不需要落地的。所以把广州歌剧院，南京青奥的粗制滥造归咎于扎哈是不公平的， 或者说，把这个事实归咎于某个个人，是不公平的。 扎哈的设计最伟大的地方是她不媚俗，不去讨好谁。 但是这个极端商业化的房地产市场，却用了最媚俗的手段用她的作品去媚俗。 最接近的例子就是，花边新闻爱好者，不去想想Anna Wintour引领时尚的走向，而更多地喜欢看她被包装成了“时尚女魔头”。



我的一个朋友尖锐地指出：就连她的逝世的消息，也被某人又无情地消费了一把，发了个“好友辞世，纽约见面成永诀”微博。

扎哈的作品没有什么的解构思想，没有什么的参数思想，也没有神马空间动力学。都没有，在我看来，这就是个现代的巴洛克， 就是好看，太美了，这就够了。

我不想去论断她是女神，还是魔头。 扎哈就是个伟大的设计师，除了她的设计，更重要的是她让设计师们看到，设计还可以这么做，这么百无禁忌，这么自由地去追求形式，冲破所有的束缚。

感谢扎哈。
愿逝者安息。

作者现为设计公司创始人，曾参与过上海四季酒店、上海中心等多个地标项目设计。经过授权独家发表于上海楼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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