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像雪片一样飞舞的星空 吉尔

 

点击图片上方蓝字“诗刊社”,一起玩耍吧^-^吉尔,女,本名黄凤莲。从事医务工作。参加诗刊社第30届青春诗会,...





点击图片上方蓝字“诗刊社”,一起玩耍吧^-^



吉尔,女,本名黄凤莲。从事医务工作。参加诗刊社第30届青春诗会,出版诗集《世界知道我们》。现居新疆阿克苏地区库车县。

悖论

说到我,请说到文本

说到刻薄的词,命运,像雪片一样飞舞的星空

说到我,请叫我的名字。如果你愿意

就叫我诗人,而不是

女诗人

我爱这暴烈的阳光,悲凉的人世

我爱这坦荡的大地

我爱过浑浊的河水和不分黑白的涛声

我爱过词语,如鲁莽的少年

“这世界的、地域的、河山的、民族的、命运的……”

这美妙的统治

我坠入诗人的悖论

如果非要把我和现实连在一起

有些,是难以启齿的

哦!请不要怜悯我,不要说到性别、孤独

关于我

“一个主妇,一位母亲……

一个与词语纠缠不清的人”

须把笔削得越来越尖,把有些字写出血来

把有些词攥进命里

一切都还在进行

有时候,想给你打电话

手指摁了下去,又收回

“说些什么呢?”

生活和思念都变得陈旧,书翻旧了很多本

而周围,个人命运与乡土命运都有着共性

在办公楼的右侧,是一所中学

孩子们总是欢呼雀跃,羽翅扑闪

像是未来无始无终,而道路鲜花簇拥

在办公楼的左侧是医院的太平间

早晨上班的时候,遇到发丧的队伍

大把的纸钱从汽车上撒下来

像那么多没有归宿的人

穿孝衣的中年男人对灵车的司机说

“慢一点”  声音里充满了痛惜和不舍

仿佛灵柩里的人,再也经不起人世的颠沛

常常是孩子们的欢呼声和守孝人接二连三的号啕声

在同一个下午同一扇窗子传来

他们像是我的父亲

他们像是我的父亲

坐在路边石上打盹的样子像是我的父亲

暴突的关节

握住铁锹把的样子像是我的父亲

在一阵比一阵密集的热里

在汽车粗暴的喇叭声里

第一眼看到他们,就看到了

像我的父亲

我熟悉

这古铜色的脸膛,这鬓角银丝上的汗滴

这十五年前的画面,像翻动的旧报纸

他们多像我的父亲

在这世上继续劳作的父亲

我想,你一定不知道

阳光正像麦穗一样穿过父亲们的肋骨



在叫做河的水渠边

柳树越长越空,只剩一张皮上的枝繁叶茂

这让我想起父亲

侄女说

村里只剩下老人了

六十岁的大哥

对着安居富民优惠政策的三万多元

说:这个不要了,地也不种了

到了城里,只管看孩子、做饭

我已经很少回去

在电话里,说起村里的事情

都没有办法和记忆里的地方关联起来

那年,父亲把母亲葬在别村的坟地

又留下遗嘱,把自己葬在母亲旁边

就是为了离城更近点。我们回来

顺道就把坟上了。其实

父亲早都知道

这里早晚只是我们祭祀的地方



跟你像的人,我是不敢看的

哪怕是照片,甚至眼神

稍有不慎我就心疼如噬

跟你像的人,是上天为我下的药。跟你像的人

是命里派来救赎我的针灸。每一针,都疼

每一针,都正中穴位

16年,这不增不减的爱,耗尽了

我对你的奢望。虚妄无力,我常常失去重心

我不能爱上另外的人

我还听《兰花草》,还写诗

只是很少写到你

写你,是很痛的事。写你

阻挡不了眩晕和深渊

跟你像的人,正如这人间的风寒

无始无终

漂泊

我们将魂归何处?

我生活了十二年的城里不是我的故乡

我生活了九年的乡下不是我的故乡

我一遍遍寻找的出生地,已没有我的落脚地

而更远处,埋着我祖先的黑土地

没有人认得我

那一年也是秋天

父亲对母亲说:“我们回不去了”

母亲用一贯沉默回应父亲

她,沉默,把棉花提早催开

她,沉默,雪,迫不及待

她,沉默,活着,是异乡人

死了,是异乡魂

她,沉默,如这无边无际的沙漠

如今,秋寒逼近,他们化泥为根

我的身体已经连接了这里的土木花草

我的内心还如放任的孤鸟,深爱苦水般的自由

我们从未与世界如此和解

我见过世上最清纯的月亮

在寒夜的苏巴什古城,她长久停留

我看到世界黛蓝,佛教黛蓝,寒凉亦在黛蓝中

我们对着镜头等月亮变幻——时间如河

我从没有这样对月亮痴情

从没有这样内心柔软,在月光里飞翔

整个晚上我们都在等月亮升起,等她靠近古城

冥蒙中,靠近前世

我们拿走了那一夜的月亮,卸下白日的苍凉

我们拿走了黛蓝的手记,风吹醒亡灵

我们与这残城的寂静多么融洽

穹窿孕育,佛香聚拢

我们内心澄明

在这纷繁的人世仿佛绝尘而去

叙述者

我相信,活着一样可以经历轮回

那里,盲歌手

弹唱着失落的家园

无数牛羊在寂静中转场

那里,老牧人日夜捶打着拴马桩

积雪运来奔腾的马群

喀拉峻,如果我活得够久

就让我收割秋天的枯黄

在没有灯光和月亮的夜晚

学会摸黑行走

为了忧伤的词根,以及迷失的路途

我愿意忘掉阳光,和生活的甜蜜

我愿意尝着苦艾,再把秋天走一遍

喀拉峻,走上诗歌这条道路

我就再也退不回去了

如今,我想把天上的星星数一遍,把地下的积雪数一遍

其他的事我都不愿意去做了

来源:《诗刊》2016年7月号上半月刊“每月诗星”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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