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隐匿自身的过程,好像雨水撩起池塘的深浅 江汀

 

点击图片上方蓝字“诗刊社”,一起玩耍吧^-^江汀,安徽望江人,1986年生,毕业于青岛理工大学,现居北京。曾...





点击图片上方蓝字“诗刊社”,一起玩耍吧^-^



江汀,安徽望江人,1986年生,毕业于青岛理工大学,现居北京。曾参加诗刊社第31届青春诗会,著有诗集《来自邻人的光》《寒冷的时刻》。

验证

真理在时间中变化着。

傍晚七点,它如同一摊淤泥。

从那里,我握住了某个女人的脚踝。

那么,你踩着那些淤泥,踩着那些伦理?

你只是作了一次散步,

恰好看到了草丛里幽暗的阶灯。

你记起一座小镇,想起那里的郊外。

天色好像经验,好像必然,

好像纯粹物质的过剩。

你摆脱我,像写尽一行文字。

你真的已经身处那里,

四周都是验证性的草堆。

直觉变得坚硬,可被手触摸,

如同典籍和梦境,

如一盏黄灯的执念。

然后,我们欠缺一个转折。

在那个瞬间,你想起我的虚妄,

那并非索然无味的本质。

漠然在生长

漠然在生长,像院落里遍地的苔藓。

我曾在家乡经历这种天气。

整个二月都这么阴沉,

当着祖父家中的木窗。

你擦拭窗台了吗?

杂物一件一件地复现。

它们不信任身上的灰尘,

尽管后者已经游历了世界。

时间轻微地腾出位子。

没有人死时会穷困得身后一无所有。

也不愿听到任何声响,但在黄昏,

村子里逐渐传来嘈杂的音乐。

我想象那是一场祭祖的尾声,

人们开始走动,踩在那漠然之上。

我想要出门。一场雨开始坠下,

可是在家里,没有适合我穿的木屐。

记得一个春天的夜晚

记得一个春天的夜晚,

我们一起在街上走着。

不知为何我们生气了,互不理睬,

尽管头顶上单薄的树叶仿佛面纱。

但天空是蓝色的,它并不注意我们。

树木的行列成为河岸,

我们仿佛倒悬着

而没有落入那条河里。

我仍然注视你的姿态,你的脸。

我做了个决定,只要你朝我看一眼,

我就先握住你的手

恳求你的原谅。

你却注意到夜晚的幽灵,

这一次,它取代了我,与你对视。

它占据了你的形体,

像给希腊人披上褶裙。

那优雅的质料于你多么相衬,

而你也再离不开它。

一位老练的描摹者勾勒出线条,

现在他开始准备上色。

我赞叹你的心灵,

它的颜色已经形成。

呼吸的节奏多么匀称,——按照它生活,

两年间,我们仿佛睡着了一般。

现在,我想起那被凝固的姿态,

我好像站在未来回望你,如俄尔甫斯。

你就这样被我认出,

仿佛一次偶然的损失。

亮果厂

你会在街上出神。

冬日夜晚,一滴灯光坠下,

像硬币落在别处。

你忘记在等的公共汽车。

但它歪歪扭扭地前来,

倾斜如一次漫长的吟诵。

如悲哀,将顺流而下,

贯于往后的那些时日。

古老的城市变得困倦,

陆续关闭它的店铺。

但仍能听到一枚树枝,

或是一片瓦楞的摇晃。

亮果厂的静寂

仿佛从街头被捡起。

一个阴影渐渐形成。

我曾在时间中被凝聚。

村庄陷入淤泥

村庄陷入淤泥,

我生活的平衡被打破了。

沿着大道向南走去,

光亮从天上倾泻。

树木在雾气中显露

好像列队的僧侣。

我逐一将它们辨认,

而这里仍是家乡。

去异地的愿望

控制着我。

我心里装满话语,

却始终难于表达。

不要提及未来,

它已经铺天盖地。

河流漫过脚面,

极度寒冷。

善人们远远站着,

如睡着了一般。

休憩的愿望

控制着我,

水渠变得亲切

等着一次入眠。

漫长的绵延也许只是

某种偶然。

时间在烟雾中被散去。

白昼的面貌变得清晰。

我仿佛从不曾有过

任何本性。

在这幽僻的地方

我将回到往昔,

独自走过一座吊桥。

在那里我曾初次听说永生。

他在公共汽车的人堆里

他在公共汽车的人堆里

枯萎下去。

他想起一个星期前

自己犯的一桩过失。

无可挽回,

消逝的时间在蜷缩。

他想起原罪,想起归宿,

想起那时螺旋上升的天空。

思索那螺旋,

思索那些不可触及的观点。

验证性的话语

围绕着他,

他一边抗拒一边聆听。

他随身携带《神曲》,

“我是阿尔诺,我一边行走

一边哭泣。”

他捡起一句诗,

像上帝捡起一颗星星。

那不是你的错,

那是我的错。

上帝谨慎地向他

宣布自己的存在。

那间邮政局的二楼

上帝垂下一截楼梯。

他从那里带回画作,

作者是保罗·克利。

他睡得极好。夜里,

天使们从墙上走下来。

我们不过在重复

《圣经》里的人事。

我们无意间效仿了雅各,

“有上帝的使者在梯子上,上来下去。”

现在他已经得到那

必将消失的安慰。

他还将丢失他捡到的东西,

但那过程已经被旁人瞥见。

夜里散步的人

他看见夜色十分地美,

就走了进去。

“我已疲倦于反复的思索”

可他站在树下,再次陷入冥想。

回来的时刻总有些懊恼。

夜大概深了,邻居们都已睡着。

这时他认清自己的处境:

灰暗的走廊,淡淡的月光。

奥西普

四月被轻风吹来,

原野上谁在飘荡?

正午将被燥热驱赶,

路上的人们惦记起善良。

就在这四月的下午,

抬头可以望见月亮,

多么美好,

可是有个人

从美好生活中开始晕眩,

他怀抱自己走过街头。

上帝收回他的赠予,

月亮就成了十字架。

生活本质上的缺陷

恰如土地的裂痕。

童年的噩梦隆隆而过,

荷马在房间的一角沉溺。

我们活着,我们心里有着把握,

即使没有世纪,痛苦也高过粮仓。

彼得堡,请将我流放到远东,

那里的人民不信东正教。

我要赞叹北国的天空,

它比我的忧愁更蓝。

一旦伏尔加河抹去迷雾

我就动身启程,

因为那儿的隐晦

像植物般疯长。

有人开始保佑我的死亡,

他从污泥中看出我的影像。

谁也不晓得那个人的真实命运,

丘壑和道路堆积起来,

白夜的天空,桦树和雪,

辽阔的幅员好似黑色面包。

苦役和诗歌可真像一对兄弟;

一个养育精神,一个慰藉肉体。

冬天和春天开始了内战,

有人在睡梦中出生和死亡。

耳朵和眼睛成为陆地和海洋,

有人在呼喊着,要我扮演他的一生。

历史是个永恒的女人,

我上一次遇见她

是在1917年,晚会上

我远远地向那妇人瞩目。

但今天我又在旷野里遇见她,

一位少女,如此素静,

像一面水潭。

我在那儿洗脸,开始我的新生活。

我们是神的倒影,

而神,触不到自己的存在。

退场

神明隐匿自身的过程,

好像雨水撩起池塘的深浅。

谁若明白“生活就是痛苦”,

他就走过我的身前。

但随时拉开窗帘,

看纹丝不动的布景,

我的灵魂,一位热恋的少女,

有时她只剩下僧侣的平静。

间隙

我走过了夜晚的树丛,

为的是倾听蟋蟀的细语。

愿我能找回十四岁的人格,

溶化它,再重新凝聚。

只怕是我自己勾起了时间,

矛盾的间隙里,灰色河流生成。

回顾我那空虚的住所,

那是秋天的臆想,和坚实的辩证。

来源:《诗刊》2016年6月号上半月刊“每月诗星”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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