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雅各:回忆耶稣 思想国

 

我的第一项异议就是假定“信仰的基督”是对“历史的耶稣”的曲解。...

《圣经文学研究》是研究圣经文学的专业性学术辑刊,主张运用各种传统和现代文论对圣经进行具有原创性、前沿性、思想性的文学评论,亦倡导对圣经文本进行全方位、多层面的文化透视。它的创办得到国内外学界同仁的鼎力支持,本领域的国际领衔学者罗伯特-奥特、勒兰德·莱肯、梅厄-斯腾伯格、谢大卫、邓雅各、柯大卫、加里·伦兹博格、萧俊良等加盟学术顾问委员会,其中邓雅各和谢大卫还为第三辑惠赐专稿。本辑所设栏目包括“圣经诠释学”、“后现代圣经研究”、“文本纵横”、“圣经与文学”、“圣经与历史”、“圣经与文化”、“简讯”等。本刊将持续发表具有较高品位的学术论文和译文,以求推动中国的圣经文学研究不断向纵深发展,与国际学术界逐渐接轨。

*本文摘自《圣经文学研究(第3辑)》 梁工 / 人民文学出版社 / 2009
回 忆 耶 稣(节选)
作者:邓雅各(英国)


《记忆中的耶稣》是我研究历史上的耶稣近30年来的最高成果。在这本书的创作过程中,三个关键的方法论假设越来越不能让我满意,而它们却几乎从一开始就决定了对历史上耶稣的探索方向。作为回应,我觉得有必要从不同的起点、不同的视角看待原始材料,以不同的目标来分析这些材料。这三项异议和建议分散在900页厚的书中,很容易被忽略或忽视。我将在本文中对此做一个较清晰的概述,但是可想而知,一篇相对简短的论文不可能像长篇论著一样涉及细节和微妙的差异。不过,尝试集中讨论这三点异议和建议,可以把方法论问题看得比较清楚,也凸显了其重要性。我的每一项异议都有双重含义,但是建议却没有那么整齐划一。
异议一
我的第一项异议就是假定“信仰的基督”是对“历史的耶稣”的曲解,即信仰妨碍了我们以历史的眼光看清耶稣。探索的第个层面是要找出教义后面的人—一历史上的耶稣,真正的耶稣。其假设前提是历史的耶稣一定不同于信仰的基督。真正的耶稣被层层信仰和教义弄得模糊不清,隐藏在信经所规定的基督、那个神人合一、那个三位一体的第二位、那个全能者的后面,就像幅杰作几经“修改”和时间的冲刷,而变得面目全非一样。历史耶稣的探索者相信,剥开这些教义的层面,可以展现出一个更为人性化的耶稣,一个“现代人”可信的耶稣。

历史的耶稣和信仰的基督的对立是斯特劳斯(D.F. Strauss)尖锐批评施莱尔马赫(F.D.E. Schleiermacher)的《耶稣生平》时首次提出的。施莱尔马赫的演讲主要是基于《约翰福音》,尤其是该福音书中耶稣的讲道。32年后斯特劳斯的《耶稣传》发表,他在其中对《约翰福音》的讲道的历史价值提出严重质疑。因此,斯特劳斯对施莱尔马赫演讲的出版之反应可以想见。

施莱尔马赫的基督论是最后的努力,试图让现代世界接受一位教会化的基督……施莱尔马赫的基督与教会的基督一样几乎不是一个真正的人。

耶稣是个完全意义的人,同时又是一个独一无二超越整个人类的人,这个幻象仍然封锁着基督教神学的海港,拒绝理性科学的广阔海洋。

那边理想的教义的基督和这边历史上的拿撒勒人耶稣永远分离了。

斯特劳斯的批评标志着贬低《约翰福音》历史价值的开始,而这作为探索历史上耶稣的主要特点持续了一个多世纪。决定性的结论是,《约翰福音》明确表达了早期教会信仰的发展。约翰所展现的是信仰的基督而不是历史的耶稣。

如果斯特劳斯以历史和信仰二分法把《约翰福音》放在信仰的一边,同样地,19世纪后期的自由主义神学家也坚持把保罗书信也放在信仰一边。哈纳克( Adolf Harnack)认为耶稣所传的是个单纯的福音,集中于上帝的天父身份、人类灵魂的无限价值仁爱的重要意义等。是保罗把耶稣信仰的宗教变成一个信仰耶稣的宗教。是保罗把耶稣简单的道德教训转变为一个需要血祭牺牲才能获得救赎的宗教。也是信仰,是第一批基督徒的信仰开始遮掩历史耶稣的清晰面貌。

19世纪后期的自由主义神学家大胆地把信仰逐渐模糊历史上耶稣清晰面貌的过程确定在如此早的时期。他们确信,在共观福音中,尤其是《马可福音》中,他们已经直接进入了耶稣的思想(弥赛亚意识)和信息。赖德( William Wrede)在一场辩论中揭示了他的自信,这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20世纪学术界对共观福音的态度。他争论说,“弥赛亚的秘密”贯穿于整个《马可福音》就是后期从信仰层面记述耶稣的例证,比如称耶稣为“上帝的儿子”就是基督教对耶稣信仰的表达。

简而言之,信仰贯穿着整个《新约》,任何一篇都是神学的而不是历史的作品。一个世纪前确立的这个决定性的观点继续支配着对福音书的处理方式,以及藉此探索历史上耶稣的方法。继赖德之后,布特曼直接否定了对历史耶稣(至少对耶稣生平和个性方面来说是如此)的探索,转而集中讨论宣讲的基督。的确,他的学生却坚持信仰与历史上的耶稣也相关,只是没能打通信仰的路障。《新约》的作者不是简单地通过写作表达了他们的信仰,更为重要的是复活和复活后的信仰彻底改变了他们对耶稣的理解,因此他们所表达的都是他们的信仰。正如邦卡姆( GuntherBornkamm)在所谓“第二波历史上耶稣探索”时期所说的:

我们不曾拥有耶稣的一句话,或者耶稣的一个故事,哪一怕它们可能极其真确。它们都体现了信众的认信,或者至少含有他们的认信。

所以每一层、每一部分都是真实的历史和真实的复活的(见证。我们的任务就是在福音书的宣讲中找到历史,又在历原史中寻索宣讲的内容。

为着历史史实的缘故,只顾追寻福音书和其中传统的起源而剥离信仰,这实在是误入歧途……须知这些福音书的宣告:地上的耶稣和信仰的基督是二而一的,即耶稣基督。

如果说第二波历史上耶稣的探索者们还试图有所挽回的话,以耶稣研讨会( Jesus Seminar)为代表的后一期的探索者们却又回到自由主义神学家的探索老路,混合了赖德和布特曼极端怀疑论的思想。对耶稣研讨会的元老冯克( Robert funk)来说,探索历史耶稣的目的和150年前一样,是把耶稣从基督教中解救出来,把历史耶稣从信仰的囚笼中释放出来。其方法很直接,凡是与早期基督教信仰一致的东西都应去除。其结果自然是一个符合这些探索者价值偏见的耶稣。

总之,在探索历史耶稣的历史过程中,主要探索者都接受这样的方法论假设,即基督徒的信仰(复活后)渗透在所有关于耶稣生活、传道的原始资料中,而这个信仰阻碍了今天的探索者,甚至阻碍了他的门徒看清复活之前的耶稣是谁。针对这两个论点我提出我第一点异议。(节选完毕。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前往书中继续阅读。)
责编:严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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