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亚玲我的父亲母亲

 

我终于明白,感知成长,感恩父母,才是人生最大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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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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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邓亚玲 女 原籍陕西扶风。现居住嘉兴 就职于桐乡求是中学。



                 (一)

今年过年前,我回了老家。马不停蹄,第一件事就是带母亲去看病。我计划回去的那阵子,听闻母亲说她有几天感到恶心头晕。我一惊,担心这是脑梗的前兆。下飞机后,我便带着按约定到了咸阳的母亲去专科医院做检查,幸好,医生说没什么大毛病,注意多休息就行。

回到县城的第二天,我又带母亲到县医院做了血液的全面检查。万幸,一切都好。给母亲看完病,我隔天又带父亲到医院做检查。我一回来,就听母亲告诉我,父亲那几天感觉早上起来也是有点头晕,而且还有点气喘。父亲十年前得过一次脑梗,由于当时治疗不够彻底,左前臂留下了长期发麻的后遗症。那年,等我回去带父亲看病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期,虽然后来又多次努力求医,但还是丧失完全治愈的希望了。所幸,这个后遗症并不会对日常生活有大的影响。

带父亲看病并不是一件顺利的事。父亲脾气暴躁,又是个执拗的人。这是我生完二毛后第一次回老家,可见面之后,和父亲的相处却不是想象中的亲近和融洽。母亲偷偷告诉我,父亲可能以为我只是带她看病,心里不舒服。我说不是老早就计划好了,给两个人都做检查,一个一个来,有啥可担心的呢。冬季正好是脑血管等老年病高发期,我回来带他们看病,有两个目的,一是给他们做个老年病的体检,一是带他们学习一下大医院看病的流程,认一认几个专科的门诊位置。父亲和母亲平时有啥不舒服,喜欢去小诊所开药看病,不愿意去大医院,一来虽然有农保,但门诊看病还是怕花钱多;二来是因为不识字,进了现代化的大医院就手足无措两眼黑,跑来跑去经不起那个折腾。



其实我生二毛以前每年回老家的时候,每次都想着带父母做一次体检,可是常常是不欢而散,多年来只有一次好不容易说服他们去了。平时电话联系中,我都会反复给父母讲体检的重要性,叮咛他们各种饮食禁忌和作息保健,让他们要体谅我作为一个远嫁女想要实实在在为他们尽孝的心情。母亲倒是通情达理,父亲却总是让人很不省心。母亲说父亲年轻时倒也罢了,年纪越大却越来越作了,整日里异想天开,身子却懒得动。每天里,父亲不是坐着发呆,就是躺床上呼呼大睡,要么就是手插兜里无所事事地四处晃悠。母亲只要一说让父亲把自己收拾齐整一些,或者说是换身干净的衣服,或是出去活动活动筋骨锻炼锻炼,或是扫扫院子、喂喂猪什么的,父亲就会立马无来由地怒目圆睁、破口大骂。我刚一回到家里两三天,就见识了父亲的蛮横无理、歇斯底里。开始的时候,我郁闷悲伤,恨不得马上返程回到自己的小家,但看着母亲每天忙碌的身影,又于心不忍。后来我也想通了,无论父亲变成什么样,到头来,他都是母亲的一个伴。于是我就劝着母亲,不要再怨愤于父亲,就让他随心所欲地转悠吧,只要他身体康健、神志清醒,至于其它方面,就当他是个小孩一样吧。只是这样的话,母亲就仍旧是一个人独自辛劳了。



大前年我生二毛的时候,母亲到桐乡来照顾我的小家近一年的时间。后来回到老家后,母亲在县城找了一个清扫街道的工作。这个清洁工的工作有两部分,一是每天早上要把自己负责的一段路全部清扫一遍,二是上午下午两班倒,在负责路段巡逻拾捡垃圾。我家就在县城边上,每天早上,母亲四五点起床,稍微弄点热乎吃的,就去清扫街道。如果上上午班,就要接着工作到下午一点半,如果上下午班,早上扫完路段后回家,到下午一点再去上班,然后一直工作到晚上七点半。母亲下了班回来,先要忙着做饭,吃了饭再收拾锅碗,接着又要洗衣服或是收拾家里卫生,还要经管圈里的两头猪。我小时候就常听母亲说,家里的活就像一个看不见的黑洞,永远都干不完。就这样,母亲每天要忙到晚上九点以后才睡觉,第二天又要早起,周而复始。我劝母亲不要干了,但母亲说她就当是出去散散心,窝在家里也是要和父亲吵来吵去的,还不如到外面干干活,还觉着心情畅快。

我回到家里,本想着早上去帮母亲扫地,母亲不让。于是我就负责把饭做好、热水烧好,再多劈些柴火,衣服洗了,家里整理拾掇,只为让母亲下班回来能够吃上现成饭、有热水喝、有热水洗,家里闲杂的活少做一些是一些,能有多些时间躺下来休息休息。可母亲回家还是闲不住,总有这样那样的事,这样那样的活。母亲说我回来了她就特别幸福,感觉每天都轻松了很多,但又想着我走了后那些事那些活,照样还都是她一个人的事、一个人的活。每次听到母亲这样说,我心里就特别憎恨父亲,同时也为自己的远嫁感到不安。



       (二)

这一次看病,父亲虽然事前各种作妖,但后来还是跟着我去医院了。检查结果还算好,头晕是因为血压高,气喘是感冒引起的气管炎。从医院回来,吃药的那几天,父亲的情绪稍微好些。其实我也能够理解父亲,年轻时卖苦力,儿女成年后,又一心为了两个儿子的家庭辛劳,但现实残酷,他的理想化生活在接踵而来的各种打击中支离破碎,虽然曾经和母亲并肩撑起了一个家,但如今却越来越缺乏安全感,心理也越来越脆弱,这也导致他的脾气越来越差。他没有进过学校,不懂得反思,不懂得自我调整,不懂得改变,只会钻牛角尖,这样不遍体鳞伤才怪。这是他的可怜之处,也是他的自私和可恨之处。所有的过往我都能够理解,但最最在现在这样和我母亲相依为命的时刻,却还总是把各种怨气怒气都撒在我母亲身上,是我最最不能容忍的,却也是我最最无力改变的。每每这个时候,我便不容置疑地相信,这真的就是命运,命运的安排,谁也撼动不了。

除夕那天,我用自己简单的厨艺做了一桌子菜。母亲下午班回来,正好赶上吃年夜饭。虽然吃饭的时候父亲还是绷着一张脸,一晚上他总算没再张口乱骂人,但也没怎么说话,不过我看得出他吃的还挺满意。直到第二天,母亲对我做的年夜饭还是赞不绝口。说起来,这大概是我从小到大吃过的真正意义上的一次年夜饭吧。以前日子苦,所谓的年夜饭都是将就着过去的,我成家后,有几次过年回家,家里也因为各种生活琐事鸡犬不宁,一家人从来没有吃过一顿真正像样的年夜饭。



正月里,我返程的那天。父亲去县城修理三轮车了,母亲送我到车站。我给父亲买好了三个月的降压药,连同医院看病时医生开的,够他吃半年了。我在每个药盒上用笔一一标注了简明能懂的数字符号,把药交给母亲。到了汽车站,我放好行李,出来跟母亲道别。我叮嘱母亲平时一定要多注意身体,一有不舒服就要赶紧去医院看病,不要去小诊所,不要怕花钱。说着说着,我一把抱住母亲,与母亲相拥而泣。这是我第一次在大众广庭之下拥抱母亲,不管不顾任何顾忌地哭着对母亲说:“妈,你太辛苦了!”母亲的眼圈早就红了,泪水一遍一遍冲刷着她苍老疲惫的脸庞。今年是母亲的本命年,母亲才刚刚六十岁,却已满头白发。

我身在异乡,每次念起母亲,都会想起很多记忆犹新的情景。我小时候,母亲忙里忙外,我追着母亲,给她讲我在学校的所有事情;我两次生孩子,都是母亲撇下所有的事情,到桐乡来帮我照顾我。除却生我养我,这是我永远不能忘记的恩情,也正因为此,母亲成了我心中最温暖的牵挂。

我也感念父亲,虽然他现在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但我永远记得,我小的时候,他一遍一遍给我讲大伯读书长志气的故事,以此来鞭策我要好好读书,通过读书改变自己的命运。在那个被重男轻女余毒祸害的时代,农村里家境贫寒的人家,几乎都是早早地就叫女孩子不读书了去嫁人,而父亲却不问缘由、竭尽全力供我上学。记得高中开学前夕,父亲把四处筹集来的钱交到我手里,让我自己决定高中读还是不读。我永远铭记,正是父亲对读书的看重,和在重男轻女问题上的开明,让我有机会能继续读高中、上大学,到后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然后拥有现在好的生活。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文盲,是个彻彻底底的头脑简单只务农卖苦力的庄稼汉,但他却为我打开了走向希望的大门。我永远感谢父亲。



今年过年,我在老家呆了半个月时间。已到不惑之年的我,拥有幸福的小家,儿女双全。每每看见我的孩子在成长变化,我就会意识到父亲母亲正在日渐衰老,而我也将走向衰老。当我像父亲母亲一样衰老的时候,我最大的愿望会是什么呢?儿女身体康健、家庭幸福,我和先生那时候应该有退休工资养着,懂得管理自己的身体,有着自己的兴趣享受,我还能有什么奢求呢?而我的父亲母亲,我不敢多想,只是心里暗暗地下定决心,争取每年过年的时候,能够回到老家,在除夕之夜,给父母做一桌年夜饭;只愿他们,不要再为儿女操心,每天笑容多一些,过好自己的晚年生活。

我终于明白,感知成长,感恩父母,才是人生最大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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