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大手印:文学朝圣》:第十九章 我的写作是在享受快乐

 

------第十九章 我的写作是在享受快乐------



有人问我,你写这些有关信仰和终极超越的小说,到底是为了改变自己,还是为了改变世界?我告诉他们,我最主要的还是在享受快乐。

我的写作非常快乐,有一天我把快乐写作的方法教给儿子陈亦新,他也爱上了写作。他说,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东西比写作更能让他感到快乐,那种灵魂喷涌的智慧大乐,就像整个宇宙都会为之消解一样,那是一种大快乐。他觉得,一辈子都能拥有这种快乐,就是最大的享受。我也是一样。当你破除了执著、功利和某种欲望之后,不为钱,不为名,不为利,不为某种目的而写作时,就能得到一种真正的大快乐。自己享受这种快乐之余,还希望别人也能享受到它,就自然会利益世界。

人类所有行为的目的都是快乐,人类创造出文学、科技、艺术等等一切,也都是为了两个字,快乐——人类本身的快乐。当一种文化所崇尚的快乐不用任何人为之付出代价,能让每个人都快乐的时候,它就是优秀文化。好多宗教都是这样的。当然,如果有一些宗教为了自己的快乐而让别的教徒不快乐——比如十字军东征时对异教徒的屠杀——就是一种罪恶,而绝不是全人类共同追求的快乐。所以,只有自己尝到这种快乐,并且让世界上所有人都能体会到这种快乐、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享受到这种快乐的时候,才是佛教所提倡的利益众生。

关于这一点,也有人说,当作家仅仅在描写一种美好的向往时,他当然是快乐的,可是一旦他描写当下具有现实意义的一些东西,比如接触到老百姓的苦难时,他就很可能会变得不快乐。的确,老百姓所承受的苦痛,是让人感到非常无奈,也极为痛苦的,但是对于作家来说,痛苦的同时他仍然非常快乐。

为什么这么说?我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人活得非常苦,你看到他的痛苦、理解他的痛苦时,你也会感到痛苦,但你帮助他的时候又会感到快乐,因为你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能会帮助他从痛苦中解脱出来,虽然这种可能性未必会真的成为现实,但那可能本身已经会给你带来一种快乐。又比如,一个人快要淹死了,看到这个情景的时候你会感到非常难受,但是假如你跳进水里去救他,或者找到能救他的人时,你又会感到非常快乐,因为你知道他很快就会得救。作家写作时的快乐就是这样。当一个作家目睹了人类的苦难,同时又发现了一种改变它的可能时,这种可能本身就会让作家感到非常快乐。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写作的时候,即使写到人类的苦难,他也能在痛苦之中享受到快乐。

用佛教的话来说,这是一种“无缘大慈,同体大悲”,就是说,即使面对发生在陌生人身上的苦难,你也会感同身受,但是它不会让你产生执著和痛苦。为什么呢?因为痛苦源于对失去的恐惧,以及佛教所说的“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这些都是分别心的产物。在达成了“无缘大慈,同体大悲”之后,一切分别心都已经被破除了,所以他也就没有了任何执著于痛苦的理由。那么,他为啥还会觉得痛苦呢?因为他明白,对于执幻为实、认假成真的世人来说,一切痛苦都是真实的存在。智者的所谓痛苦,仅仅是对世人的悲悯。而且,即使在悲悯的时候,智者仍然明白,苦难也罢,顺境也罢,都是因缘和合之物,很快就会过去,无需执著。因此,相较于沉浸在悲情当中,他更愿意用实际行为来利众——或传播一种让人超越苦难、快乐明白的真理,或尝试改变他人的境遇。积极的行为,是快乐的原因之一,假如你没有行为上的积极,有的仅仅是一些想法,那么无论你想得再多,也无法给自己带来真正的快乐。

比如说,丛飞在为了帮孩子上学而卖唱的时候,即使饱受疾病的折磨,也仍然是快乐的,因为他的生命中充满了积极的、向善的行为,这种行为能够改变发生在他人身上的悲剧,那么这种行为本身就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快乐和满足。雷锋、孔繁森等好多拥有伟大心灵的人都是这样。他们的快乐不是小快乐,不是满足了某种欲望就能达到的快乐,而是一种无我的大快乐。在奉献的时候,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因此他们所得到的快乐不会被失望、计较或者恐惧等负面情绪所消解或者抵消,这时的快乐是非常纯粹的。所以,当我们忘记了个人得失的时候,才可能拥有一种大快乐。正如我在《西夏的苍狼》中所说的:“有大悲悯而无热恼,有大快乐而无欲望。”有欲望才有痛苦,没有欲望,那种悲悯本身就是一种快乐。

当然,欲望也分为两种:一种属于小欲望,就是在物质层面得到某种满足,而且仅仅希望满足自己,这种欲望会让人感到非常痛苦;另一种是大欲望,就是你不仅仅希望得到物质上的某种满足,还渴望得到精神层面的满足,不仅仅希望满足自己,还希望能与别人分享这种满足,这种大欲望会让人始终充满希望与向往,所以它会让人非常快乐。

比如,比尔·盖茨拥有大量的金钱,但是比起满足自己的小欲望,他更希望这些金钱能造福社会,所以他非常快乐地把所有的财富都用来建立慈善基金,回馈社会,这就是他的大欲望。大欲望会促使一个人用所有的行为,来实现生命真正的价值。中国慈善家陈光标也是这样。不管一些网友如何评价他们的善行,我都认为他们的行为值得推崇。因为,他们毕竟捐出了自己的血汗钱,或许一些贫困的孩子会在他们的帮助下受到教育、改变命运,或许一些没钱治病的人能够拥有继续生存下去的可能。所以,不管他们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行善,他们的行为也比口头上的真诚、行为上的吝啬更有实际意义。

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我们说大话了,它需要的是实际行动,需要的是对需要帮助的人给予哪怕一丁点的帮助。所以,所有掌握主流话语权的人和媒体,都不应该对善行指手画脚、冷嘲热讽。因为,假如一个人一旦行善就要受到社会舆论的揣测和攻击时,谁还敢贸然向社会伸出援手呢?如果越来越多的人因为畏惧舆论而不敢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时,受到伤害的难道不是我们生存的这个社会吗?人人都为社会的冷漠而感到痛心,但这个冷漠的社会现状又是因何形成的呢?作为社会的一员,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扪心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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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放大心量,挥洒出大海的景致------

虽然现在有好多作家认为政策和市场影响了他的写作,但我并不这样想。我一直觉得,把自己写不出好东西的原因归咎于意识形态,或者归咎于政策对他的限制,这是在替自己找借口。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比找借口、找理由更容易的事,但是借口和理由改变不了我们的命运。命运如何改变?变心,才可变命。

我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现在出现曹雪芹,他能写出《红楼梦》,就肯定能发表;如果出现罗贯中,他能写出《三国演义》,也肯定能发表;出现施耐庵,能写出《水浒传》,还是肯定能发表。问题是,你能不能把自己变成曹雪芹、罗贯中、施耐庵?

我们的政府绝没有说不要写《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传》,相反,现在这个时代为我们作家提供了非常多的、任何一个时代都不能与之相比的一种生活、一种现实、一种复杂性。这个时代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时代都要复杂,这种复杂当中,充满了各种非常精彩的题材,问题在于你能不能感受到这个东西,能不能发掘并且运用好这个宝库。

如果你是个近视眼,就只能看到脚下的一点点空间;如果你的心很小,只能盛下一点点利益,比如稿费、车子、楼房,你的心盛不下人类的灾难,盛不下人类的向往,那你还能写出什么真正的好东西?即使这个世界给了你一个大海,你的心量也会导致你只能舀其中的一瓢水,你贡献社会的就只有这瓢水。而且,当你倒完这瓢水之后,还必须再舀一瓢才能拿去卖——因为你的心里只装得下这么一点点东西。这个时候,你再去说自己本来能写出一个大海,却因为政策或者其他的原因,只写出了这瓢水,就显得非常滑稽了。不仅是作家,每个人都必须正视的一点是:任何借口,都会阻碍我们进步,即使它能为我们提供一种暂时的心理安慰,但那心理安慰,也是害人的毒药,因为它会麻痹我们的向往和追求,让我们漠视自己真正的问题,然后漫无止境地停滞不前。

这个时代缺的是一些像曹雪芹、司马迁,甚至李白、杜甫这样具有伟大心灵的作家,而不是宽松的政策和包容的市场环境。我的《西夏咒》里有很多宗教文化的内容,照样出版了,还被大量宣传,而且卖得很好。《西夏的苍狼》也是写信仰的,同样被大量地宣传。这就证明了现在的这个时代,并不是不允许人们说一些该说的话,问题是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你真正该说的又是什么;你能不能写出一些与整个人类真正有关的东西,能不能感受到生活中一种真正震撼人心的大美。这些东西,才是我们真正应该反思的,它远比写作技巧和研究市场更加重要。

我在写作的时候总是坚守一个标准,就是安住于当下,让自己的灵魂自由喷涌。在灵魂喷涌的时候,我的心中没有字,没有自我,没有技巧,没有读者。有的仅仅是心中某种巨大的诗意和与大自然达成的一种共振。这种状态非常快乐,它很像恋爱的感觉。你知道,一个人在热恋的时候,自然会俱足无穷无尽的力量,他的内心会充满温暖、快乐、诗意与勇气。这是人类本性中所具备的一种能量。当我安住于当下的时候,灵魂便无时无刻不俱足一种巨大的爱与诗意,但我爱的对象是所有生灵,所以这份大爱带给我的,是比小爱强大千百万倍的能量。这时的我,已不是个体的我,而变成了这种巨大能量的出口;我的写作,也并非个人的写作,而是一种生命力量的宣泄,是一种大自然的流淌。假如在这个过程中,技巧和文字来骚扰我的自由时,我与那个力量的互通马上就会被阻断。那个时候,我没有理性,也没有感性,没有一切的二元对立。那时候,我就是紫晓,我就是黑歌手,我就是自己笔下的每一个人物。比如,写大漠的时候,我就是大漠,不是我在写它,不是我在想象它,而是它在通过我的笔倾诉自己、展示自己的灵魂,它在通过我的笔呼吸,我的笔触就是它的脉搏。

看过《大漠祭》、《猎原》、《白虎关》的朋友都知道,里面的人物都是活的,不但人物,就连沙漠都变成了“活物”。许多读者说我笔下的沙漠非常美,他们还说,从来没有看到别人这样描写过沙漠,从来没有别人能让他们像这样感觉到沙漠的脉搏和呼吸。他们觉得,除了沙湾里那群可爱的乡亲,沙漠也是我的“大漠三部曲”中非常重要的角色。确实是这样。那么,为什么我能做到这一点呢?因为,在写沙漠的时候,我已经变成了它,我与它之间没有任何的分别与障碍,我的心脏随着它的脉搏跳动,我的节奏随着它的情绪跳舞。我无需猜度它,因为我就是它。当你打破了对小我的执著之后,就会变成一个巨大存在的出口。

你们一定有过许多次这样的体验,比如谈恋爱、对恋人倾诉心声的时候,只不过你们也许忽略了这些美妙的瞬间。如果你们把握住那时的状态,写下一些东西,说不定就是非常美妙的文学作品,可惜你们未必会这样做。而且,非常遗憾的是,一般人只有在某种情绪出现的时候,才会不期然地进入那种状态,因此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那种状态都持续不了太久,也是不可控的。只有当一个作家已经把那情绪升华为智慧,让智慧的光明无时无刻不照亮生命的每一个瞬间时,它才能转化为一种真正的力量。这时候,写作便不是一种情绪化的表述,而是一种智慧的流淌。我驾驭着它,也品味着它,一任它自由地描绘出最美妙、最丰富的景象。当然,你也可以称之为“灵感”,但这种灵感与一些作家所追求的那种忽有忽无的、依赖外物刺激而存在的感觉与情绪不太一样。后者仅仅是一种小灵感,是一个人局限于自我的小天地时也能拥有的情绪,它能让人写出一些非常流畅的东西,但它不一定能展现出大海般的景致。因为它仅仅是一种自我陶醉,无法与自然及人类相连通,这种个体生命执著于小我的律动,很难奏出真正的天籁。

现在有些所谓“肉体写作”、“皮肤思考”的作家,他们的创作灵感就属于这一类,他们只能宣泄自己的一些情绪,所以他们无法创造一种真正的价值,也无法构筑一种大美的意象。只有在一个作家忘记了自己、打碎了自己,与整个人类享有同一种呼吸、同一种心跳的时候,他的内心才会充盈着那种大自然共有灵感的涌动,他才能创作出能够流传于世的精彩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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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经管理财小说 《光明大手印:文学朝圣》

作者:雪漠
最后更新于:2016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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