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半亩地

 

这次的风可能刮的大了...





人在外,心却在故土。也写一些文字在媒体。母亲节到了,思乡之情愈浓,写下了《母亲的半亩地》这篇散文,寄给你“老家山西”,以表游子之心!

——曹林彬
母亲的半亩地
                        文曹林彬
 逃离家乡很久了,如同一片漂泊在大海上的孤帆,多少次回望大陆多少次泪眼婆娑,故土就在烟雨迷茫里渐行渐远!

         白日里为生活奔波, 只是在暗夜里恐惧时或是在酣梦里甜蜜时,曾经家的模样才会清晰如昨,努力搜寻,极力挽留,只怕一松手溜了,一眨眼没了,可终究还是昙花,在心里,在脑海,灿烂一瞬,香弥一刻,便被淹没在城市的滚滚洪流里。

          谷雨第十天了,北京的天竟然有些燥热,心也跟着烦躁,莫名的。晚上就下了一场雨,早上空气清爽了,我的心情也舒展了,老母亲打来了电话,说,终于盼来了这场及时雨(我这时才意识到这几天烦躁是过去二十年,在家乡种地留下的“春日盼雨”的焦急)。“留着种谷子的五分地可以翻土了”。我赶忙叮嘱:“妈,今年可不要再自己去挖地了,找机器代耕一下啊!我回去给他钱”“机器犁不透 ,有旱圪台,谷种娇贵,苗上不全”母亲着急的说。

         母亲六十七了,八九岁姥姥就过世了,作为长女早早就担起了家庭主妇的重担,踩着板凳擀面,油灯下缝补衣衫……不知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辱。嫁给我父亲也是困难时期,农业社里劳动,农家院里忙碌,锅灶前生火做饭,照顾老人,哺育儿女……直到父亲离去,我们走散,一头青丝换了白发,挺拔腰身变了步履蹒跚。

          我们姐弟三人都分别逃生在不同的城市,远离了她,一个孤身老人从没有怨言,唯一要求的是孩子们假期必须回家,每逢此时,不断电话,催促早些回来。杏儿黄了,枣儿脆了,核桃糊瓤了,柿子红了,土鸡蛋的瓦钵满了……她念叨这些话时,我的眼就被风吹进了沙子!

         两亩半的责任田,我计划着租了给别人,母亲要求留下五分,我说留那干嘛,不腥不素,母亲说:“你甭管,有用”

        我有慢性胃炎,老毛病,隔一段时间胃就隐隐作痛,食欲不振,吃药也没效果,唯一能缓解的,就是熬一锅浓浓的小米粥,吃几顿就好了。刚刚逃荒到城市,小米的价格比大米还贵,这也就罢了,买些当药吃也可承受,可总不能如意,不是有沙子就是染了色的,吃了也不见好,反而更重了。

          那年深秋我回去,秋风已经凉了,又赶路过了饭时,胃就难受,我皱着眉头,捧着肚子,母亲看见了没说话,转过身去用围裙的角儿擦了擦眼睛,就去火台上盛了一碗饭端过来,是粘稠筋道的小米粥,盖了一层山韭黄菜,这是我最喜欢的妈妈饭。饭是温在火台上的,不热不凉,吃到嘴里正好,饭菜咽在肚子里,胃就“他乡遇故知”,俩人热火的聊起来,顾不上痛了。母亲用慈爱和略微心痛的眼神,从头到脚抚摸我,我就感觉一股暖流直通全身,“瘦了……”,母亲把碗筷拿到厨下收拾去了,看着母亲老态龙钟的背影,听着她自言自语的唠叨,我的眼里又有了沙子,却没有风。

         第二天我要走了,母亲正和隔壁的新奶唠家常,新奶也是一个人在家,儿女都在城里打工,她俩算是相依为命,无话不说。母亲拿过来一个袋子,里面装满了黄橙橙的小米,我惊奇的问“早就不种谷子了,哪来的米” ,母亲急着去窰畔收黄菜要给我带上,边走边说“买的”。新奶看我疑惑的样子,“你妈不让告诉你,是她惦记你的胃病,怕你在 城里买的不称心,专门种的”

          谷子早就不种了,太费时,费力,种谷子的耧,墩谷子的墩子都丢弃了。不知母亲是怎样找来这些家伙事的?也不知她是怎样种的?怎样收的?怎样打的?

         我只知道种一分谷子要费十分的耐心 ,二十分的时间,三十分的运气,四十分的力气。往年我一个壮劳力种一亩谷子都打理不好,还要妻子帮忙选苗壅土,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怎么能操持的了?

         “去年你儿子来家告诉你妈,你的胃病又犯了,城里的小米不能吃”,“你妈早就谋算着把留下的五分地种谷子,打下米来给你养胃” ,新奶说,“你妈还真有把老硬骨头”,“趴在地里间了七天苗,用剪刀剪了三天谷穗”。铺了床单晒了两天,拉不动滚子,愣是用打谷板打下了一布袋谷子……”“我是没能耐了,想都不敢想”……

          这次的风可能刮的大了,黄土恶狠狠地迷瞎了我的眼,我用手拢着前额,直到母亲把我送出村口,我都无法睁开。透过我的手指,透过车窗的玻璃,在朦胧中,我看见母亲还站在村口的高台上,手打凉棚,向远去的车子瞭望,瞭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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