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年华：古人的清明节是怎么过的？

古人过清明节，虽然也和现代人一样，因为思念先人而心绪低落，但和现代人不同的是，他们还会饮酒作诗。把他们对亲人的思念和对人生的思考，化在酒里，容在诗中。...



现代人的清明节，大致都会利用假期郊外踏青、扫墓，缅怀先人，但古人在清明节时是怎么度过的？我们读读他们在清明节写的诗词或许能窥见一斑。

关于清明节最有名的一首诗，是唐朝杜牧的《清明》：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因为几十年前就入选了小学课本，所以中国人几乎无人不知。一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奠定了清明时节悲怆的千古基调。但我至今也不懂，按理作者心情应该不太好的，怎么突然地就想喝酒了？

宋朝的王禹偁 ，也写过一首《清明》：

无花无酒过清明，

兴味萧然似野僧。

昨日邻家乞新火，

晓窗分与读书灯。

 

清明节那天，如果无花又无酒，孤单一人，就索然无味了，恐怕跟一个野和尚已经差不多。不过王禹偁显然是位学霸，节假日也不休息，居然还要从隔壁人家借点灯火，读书学习！所以，无花无酒也无妨，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书就是他们最好的伴侣！

明代唐伯虎曾在《桃花庵》中也表达过类似的意思，他说“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即使一世豪杰，终究也不过黄土一堆——花啊，酒啊，什么的，都是浮云。

虽然如此，但古人清明赋诗还特别喜欢借“酒”发挥  ，比如下面这首诗：

南北山头多墓田，

清明祭扫各纷然。

纸灰飞作白蝴蝶，

泪血染成红杜鹃。

日落狐狸眠冢上，

夜归儿女笑灯前。

人生有酒须当醉，

一滴何曾到九泉。

 

这是南宋诗人高翥 的一首诗，诗中描述了清明节山间人来人往，忙于祭扫的情景：林野间的白蝴蝶，红杜鹃与扫墓人烧的纸灰还有眼中的泪水，构成了一幅凄凄惨惨的情景。

不过，日落之后，陪伴先人的也只有山上的狐狸了，只有他们静静躺在墓边。而天黑之后，上坟归去的子女们早已在灯前欢声笑语。想到这些，高翥不得不感慨，“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人死之后，即使后人扫墓带来再多酒肉，自己也是享受不到了。李白在《将进酒》中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也大抵如此。



人生真的应该“今朝有酒今朝醉”？还是应该“淡泊名利，宁静致远”？

宋代诗人黄庭坚在他的诗作《清明》中表达了他的立场：

佳节清明桃李笑，

野田荒冢只生愁。

雷惊天地龙蛇蛰，

雨足郊原草木柔。

人乞祭余骄妾妇，

士甘焚死不公候。

贤愚千载知谁是，

满眼蓬蒿共一丘。

诗中说：清明时节，春雷阵阵，春雨绵绵，万物复苏，草长莺飞，桃李花开，生意盎然。但荒郊野外的坟冢之间，却都是面色凝重，心情低落的扫墓人。

他突然想起一个故事：古时齐国有个人经常去墓地偷吃他人的祭品，每次吃得满嘴流油。他回家之后，还在老婆和小妾面前装逼，吹嘘说有达官贵人请他下馆子。一开始妻妾都觉得倍有面子，但时间久了，她们开始觉得不对头，为何总是别人请他，不见他请别人？关键是每次吃香喝辣为何都不带她们？

最终，她们依靠一次神秘的跟踪发现了老公的秘密，气得捶胸顿足！在她们眼里，这个齐人恐怕是史上最恶心的“老公”了！

与这个齐人相对应的，他还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介之推。

介之推是春秋时期晋国公子重耳的铁杆粉丝，他帮助公子重耳登上了晋国的王位，雄霸天下（公子重耳就是后来著名的春秋五霸之晋文公）。重耳为了报答他，想要许他高位，给他优厚待遇，但这个介之推视金钱为粪土，视富贵如浮云，和母亲躲进深山老林，任凭重耳如何派人劝说，完全无动于衷。

最后，重耳放火烧山，想要把他逼出山林。但这个介之推也是个一根筋，宁死不从。最后只能被活活烧死。（后来公子重耳为了纪念他，在他被烧死的这一天，禁止用火，吃饭只能吃冷食。这一天后来被定为“寒食节”，而寒食节的后一天，被定为“清明节”）

在黄庭坚看来，无论是那个齐人，还是介之推，他们死后，都是一个土丘而已，谁贤谁愚？是非对错？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价值评判。人生的路径和意义终究是自己的选择。

清明时期，正值春回大地，万物生长，所以虽然每家每户都会安排祭扫，但这几天也是踏青春游的好时节。宋朝诗人吴惟信在《苏堤清明即事》一诗中就描绘了清明时节古人游玩踏青的乐趣。

梨花风起正清明，

游子寻春半出城。

日暮笙歌收拾去，

万株杨柳属流莺。

 

梨花、清风、笙歌、杨柳、流莺——完全没有了清明时节的压抑气氛，只有明媚欢快活泼的春色。度过寒冷的冬季，进入温暖的春天，清明节恰好也是古时气候变化的一个转折点：谁都可以调节一下心情，筹划一年之计！

古人清明时节作诗流传至今的还有很多，限于篇幅，仅列五首。从以上五首诗看来，古人过清明节，虽然也和现代人一样，因为思念先人而心绪低落，但和现代人不同的是，他们还会饮酒作诗。把他们对亲人的思念和对人生的思考，化在酒里，容在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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