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电台草木志  海棠（上）

幽姿竟谁赏，岁华空与期...

说海棠，惯有“海棠四品”的说法，即西府海棠，垂丝海棠，贴梗海棠和木瓜海棠。但它们却是同家不同门，虽都是蔷薇科的花，但西府与垂丝属于苹果属，而贴梗和木瓜却是木瓜属。

海棠最开始并不叫海棠。《诗经·召南·甘棠》里写：“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但这里的甘棠虽然也带了一个“棠”字，却并不是海棠，而是杜梨，又称鹿梨、豆梨、棠梨，同样也归入蔷薇科，却是梨属的植物。

《学圃馀疏》中也有一种说法将棠梨归入海棠：“海棠品类甚多，曰垂丝，曰西府，曰棠梨，曰木瓜，曰贴梗”。但如今不取，毕竟它既非苹果属又非木瓜属，在众多“海棠”中格外不合。何况，海棠四品的说法广流于世，此处列举仅为备异。且有诗为证：

说的是罗隐若当年身居显位，如今他手植的海棠也会如同当年召伯所种的甘棠一样为人纪念称颂，显然，甘棠并不属于海棠。

但彼时也并非没有关于海棠的记载，同样是在《诗经》里，《卫风·木瓜》中“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的那个用来表情传意的“木瓜”就是蔷薇科木瓜属的海棠。说道这里顺便提一下我们今天经常见到的那种叫做“木瓜”的水果，那种木瓜不过是蔷薇科木瓜属下的同一品种。也就是说，这两种木瓜并不是同一个范畴的，一个是作为一个分类的名称存在，一个则是单指某一种植物。举一个例子：蔷薇科是一个大的类别，此时无论玫瑰、月季还是蔷薇都被它包含在内；而蔷薇又是一种花的名字，此时和玫瑰、月季并列，由于模样很像也经常被混淆。这便说的远了，回过来，我们现在的重点还是海棠。



“海棠”一词载入书文始见于唐，唐朝贾元靖在其所著《百花谱》中将海棠称为花中神仙（原书今已失传，载于陈思《海棠谱》），足见此花神韵。虽说痴于草木，百花皆喜，但海棠里还是尤爱西府的。红晕若施脂,轻弱似扶病——我总是觉得，以此十字批海棠是最妙不过的。

西府海棠在还是花苞的时候往往颜色极浓，待到花开以后则颜色慢慢转淡，及至完全盛开的时候颜色已经接近于纯白，只在花瓣最尖端的地方余下一点的颜色，恰是比之美人面上一点胭脂，轻薄甜香。缬晕缱绻，宿妆未醒，所谓海棠春睡者也。

海棠春睡的典故始于杨妃，正是宿酲初回，春信才透的时节，偏偏梦里被莺声唤起，眉黛慵描，脂粉羞涴，菱镜未催钗钿整，落花拂到薄罗衫，你听了唐皇笑道——是海棠睡未足也。美人娇花，相对相宜，岂是一出《春睡》可说的尽。

海棠似乎总是和美人醉酒说在一处的，抽中的了海棠签的湘云也曾不胜酒力，醉卧在芍药裀中。合该是她，也只能是她，只有爽利如湘云才会饮下那样多的酒，也只有娇憨如湘云才会睡在花园里，如此红散芳乱，香梦沉酣，那里顾得露重石冷，只一时随着性子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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