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卫防:《我的战争》——战争类型营造与叙事的创新

 

《我的战争》创新性地进行战争类型的营造,同时在电影叙事层面也力求突破,彰显了残酷战争环境下情感的美好和人性的光辉,也呈现出了较强的娱乐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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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赵卫防

《我的战争》誓死捍卫预告
战争题材的影片当是中国电影的传统强项,在中国电影类型美学取得长足发展的当下,战争题材的影片仍占较大份额。在类型美学的语境中,国产战争题材的影片已经升级成为战争类型片,战争类型的营造成为这些影片的主体美学诉求。近日由中国电影股份有限公司等制片机构联合出品的战争题材影片《我的战争》,便是致力于战争类型营造的类型大片。该片在国家层面的宏大叙事语境下,表现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作战的英勇顽强,凸显中国人民志愿军的爱国主义、英雄主义情怀和军人血性,从而体现了民族气概、中华军魂和时代价值。影片创新性地进行战争类型的营造,同时在电影叙事层面也力求突破,彰显了残酷战争环境下情感的美好和人性的光辉,也呈现出了较强的娱乐价值。


以往国产战争类型片中的类型营造,主要是得力于高科技手段打造的战争场面,特别是凸显爆炸、枪战、肉搏等场面。这种高科技手段下的营造,较为成功地展现出了战争场面的真实与惨烈,具有较强的视听冲击力,极大提升了战争题材影片的美学表现力。但近年来的国产战争类型片中,也存在滥用高科技表现战争场面的问题,类型的同质化已经显现。而《我的战争》在营造战争场面时体现出了其反同质化的美学努力,影片虽然没有脱离高科技手段,但却在此基础上注重以真实来表现战争场面,真实与高科技手段一起成为该片营造战争类型的重要手段。


该片中的真实营造,首先表现为其以跟拍的手法呈现出真实的场面。影片在具体的战争场面拍摄中,无论是战士的冲锋或是敌我双方的搏杀,都不是放在摄影棚里拍摄然后再经过特技手段做出来的,均是在外景进行实际跟拍,然后在做处理。在拍摄过程中,摄影机都放在具体的现场中进行近距离的穿插拍摄。比如志愿军九连的数次冲锋中,摄影机紧随战士的脚步,呈现出来的都是略有抖动的冲锋画面,真切地表现出了冲锋的真实感,最大限度地逼近惨烈和残酷的战争,让观众感觉仿佛和战士们一起暴露在枪林弹雨之中,体验真实的战场经历。再如主人公九连连长孙北川在攻入敌军阵地扫射亢道时,摄影机被固定在机枪上进行近距离拍摄,然后再将这种画面进行特技处理,在画面呈现是机枪与人前景是固定不动的,而背景则是各种被扫射的镜头。这种近距离拍摄和特技手段相结合的表现,更好地呈现出了真实感,从而使得战争场面非常逼真。


《我的战争》中战争场面的真实性营造,还表现在爆炸、人物动作等方面的真实表现。片中有多处在爆炸、枪战中人物被炸飞的动作表现,这些场面也都是近距离拍摄,所有人物都没有使用替身,爆破、炸飞、受伤等也基本都是真实状况的再现,很少使用特技来进行表现。这种表现更加凸显了场面的真实感,一如成龙的早期电影——不用替身和特技、以真实的挑战身体极限来营造独有的“男性气质”奇观。成龙前期电影也因真实而非特技表现而成为独具美学特色和娱乐气质的影片,其后期影片因为大量使用了特技而缺失了前期影片中的身体奇观。《我的战争》中这种以真实营造为主而不唯特技论的做法,同样为其赋予了独特的美学表现力,打造出了新的战争类型标准。


除创新性的营造战争类型外,《我的战争》在叙事层面也有了一定的突破。影片在叙事主体上设置了两大矛盾冲突:一是在情感状态上并不对等的男女主人公——九连连长孙北川和文工团团长孟三夏之间的爱情如何发展?二是中国人民志愿军在和比自身强大许多的美军的搏杀中如何能够取胜?这两大矛盾为该片赋予了较强的叙事张力,也为其叙事创新打下了美学基础。


其叙事创新首先体现为细节的精致打造。该片由泰国裔的香港导演彭顺执导,长期的娱乐美学实践,使香港导演在影片创作时形成了极致化、重细节、噱头密集、追求情节吸引力的风格特色。在这部出自香港导演之手的影片,在叙事层面充分体现了这种特色。影片对局部和细节的打造精细而极致,比如为阻止敌军坦克的“巨石阵”一场戏中,被炸飞的山体上,巨大的石块直落而下,或准确的砸在了美军坦克上,或挡在了坦克车前行的道路上。这一情节设计得巧妙,表现得准确,产生了震撼效果。也许在实际的战争中,这种战术并不像影片表现的这么有力,但影片采用极致的手法进行放大的表现,较为成功地迎合了观众的接受心理,让观众获得了极大的审美享受。《我的战争》中这种精致打造的细节还有很多,比如各式各样的炸毁美军坦克方式的呈现、突然遭遇敌军的突袭战、令人紧张刺激的排雷情节等均是如此。这样高密度的精致情节,体现出了较强的娱乐价值。


《我的战争》在叙事层面的创新,还体现为对美好而复杂的人性表现以及对“团圆”主题的诠释。其一,影片设置了四对人物的命运,其中有两对志愿军战士的爱情:孙北川和孟三夏、刘诗文和王文珺,还有两对亲情:李顺良和张洛东之间的父子情以及志愿军首长和王文珺之间的父女情,其中还有隐约的张洛东对孟三夏的爱情。影片在叙事时营造了这些情感线,在残酷艰辛的战火岁月里,孙北川、李顺良、王文珺相继牺牲,但活下来的人却得到了情感的升华,体味到了人性之美与和平的珍贵。


尤为值得称道的是影片中对孙北川、孟三夏、张洛东之间的情感表现:孙对孟的爱是最诚挚的,是中国男人的梦想爱情,而孟对孙则更多的是英雄崇拜;而张洛东对孟三夏中的爱是隐约的,在爱国主义情怀和对英雄崇拜的共同作用下,孟三夏只能把他当做弟弟看待。情感的表现贯穿全片并得以升华。影片对三人之间的感情表现,成为全片的亮点,凸显了战争之下复杂而美好的人性。其二,影片虽然宣扬了战争的残酷,但却以此凸显了残酷氛围中对美好向往的生之本能。该片对战争场面的残酷性表现,超越了以往所有的国产战争片。影片开始不久,女文工团员们正在火车上为张洛东跳车时摔伤的腿部包扎,一派祥和的氛围中敌机突然而至,一阵狂射后,文工团员伤亡惨重;在接下来的遇袭战中,志愿军战士尸横遍野。影片开场便以此显现出战争的残酷性。之后的情节中,这种残酷性逐步升级,每个人都不可能逃避死亡。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中,孙北川们渴盼团圆、期望归乡以及向往爱情的生之本能铸成了反抗残酷的巨大美好。特别在影片后部,孟三夏为已经牺牲了的孙北川洗去脸上的污垢,深情地吻着他。这一刻,情感和人性的光辉穿透残酷的桎梏,尽情的迸发出来,也深深地击中了银幕下的观众。其三,影片从不同角度诠释了“团圆”主题。《我的战争》取材于巴金的小说《团圆》,从四对人物命运出发表现了对“团圆”的渴望,最终汇成了团圆的时代主题。但影片并未陶醉于“团圆”之中,最后的诗意段落,是其对“团圆”主题深度诠释。孟三夏幻象中孙北川的出现,在团圆的氛围中营造出了淡淡的伤感,触发观众反思“团圆”的历史特殊性和当下共性。
诚然,《我的战争》在叙事和类型营造方面虽有一定的创新,但也有尚待改进的空间,这主要也体现在叙事层面。如前文所述,香港导演在叙事时注重精致细节的打造但却因此而疏于整体叙事的逻辑构建。彭顺执导的这部影片中,同样暴露了这类问题,片中虽然在具体细节层面做得较好,但对全片的叙事却缺乏整体的考量。如影片中描写的几场战役中——火车遇袭战、阻击敌军坦克之战、突围战以及最后的攻取513高地战,对单个战役的表现都较为精彩,但却彼此孤立,相互之间缺少逻辑性的戏剧勾连,使影片的整体叙事显得不足。这一问题,也给今后以香港影人为主创的国产类型片创作以重要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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