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赛精品《  造梦师 》

 

造梦师文/不丹闭关人我已经好久没有安稳地睡上一觉了,不是彻夜无眠就是半夜因微小的声响惊醒,之后就只能...





造梦师
文/不丹闭关人
我已经好久没有安稳地睡上一觉了,不是彻夜无眠就是半夜因微小的声响惊醒,之后就只能徒然地躺在床上等到天渐亮。我的眼皮会时不时地跳动几下,太阳穴处隐隐地泛着疼,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晕晕乎乎的我也不清楚。

最要命的是,我的睡眠里没有梦,连一丁点的梦境的碎片都没有出现,我长久疲惫的夜里有的只是那一片混沌的漆黑,此外,别无其他。但是,我并不求有或绮丽或天马行空或跌宕起伏或奢靡的梦境,我只是单纯地想要,梦到他,而已。

他去了哪里,我无从知晓,他在干什么,我并无头绪,想要过问他的情况,却发现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派不上用场,手机号拨不通,社交软件上也不在线,我半年前发的消息至今没有回应。得不到回复的我病态地一遍又一遍拨他的号,听着电话那头苍白的忙音,无神的眼睛流出几滴泪来。

我整天待在屋里也不出门,郁郁寡欢地一坐就是一整个白天,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似乎什么都在想,又或许什么也没想。自他在我的生活里消失前不久,我们订了婚。可是一夕之间,我就变成了落魄的傀儡,被囚禁在思念与困惑、哀伤郁结的心牢里,手上的订婚戒指更像是一个哀悼的符号,可是我依旧顽固地戴着。

这天夜里,我照旧不抱希望地缩进被子,想着能睡着两三个小时就很不错了。

耳边只有滴答滴答的钟声,一下一下叩击着我疲倦不堪的全身细胞。

我的梦境是漆黑的,没有什么色彩,即便我入睡了,心灵还是惴惴不安,惶恐地在暗夜里颤栗着。渐渐地,黑色的背景转淡,转淡,成了一片迷蒙的白色,在那白色中若隐若现着一个人。我看不清,却也没有上前,梦中的我如现实中般畏缩懦弱。

他只是微微地向前走了几步,之后无言地望着我,在迷蒙的白中我依旧看不清他的模样。过了许久,他吐出几个字:永安路23号,我在那边。正如许多描写梦境的桥段般,说完那句话,梦中人就脩忽不见了,空留我在原地茫然无措。之后的之后,我也记不清发生了什么。当我醒来时,脑中循环着的是“永安路23号”,那个地方,离自己的住处并不远,但甚少去。

我起身来到卫生间洗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似是憔悴了不少,浓重的黑眼圈之下耷拉着两个眼袋,皮肤干燥枯黄,一头发丝早已没了光泽,额上的刘海也长了不少,半遮盖着眼。我已经持续这样的状态好久好久了,没有他,我活得再精致又有什么用。我真的好想他,哪怕只是让我梦到他一次,也成了奢侈。

永安路···23号···我抚着毛糙的头发,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什么。

许久未出门的我,换上简净的米色套装,拎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包,拧开了门锁。

屋外阳光正盛,空气清新,而我恰如一株经久未得日光沐浴的植物,一时之间竟有点不适应,就微闭上眼睛停顿片刻。

片刻的停留中,我的思绪飞速旋转,过往的片段自心底潜伏,渐渐生长,等我睁开眼,望着眼前院里的花木扶疏,恍若隔世。

他离开的这一年,我恍恍惚惚地度日,屋外花木未曾打理过,却也不见衰样,长得安好。

幸好我还认识永安路,很快就找到了那儿。

23号,我立在咖啡馆雅致的门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只是一个梦,一句虚幻的话语,何苦当真?可是我已然来到了这儿,现在离去也不妥当。只当碰碰运气了。我推开玻璃门,走进了咖啡馆。

馆内顾客稀少,在角落的一张餐桌边坐着个男人,一身宽大的灰衣罩着清瘦的身形,一动也不动,由于背对着我,也看不出他在干什么。虽忐忑但怀着一丝希望般的,我走到了那张桌前,正对着他坐了下来。他无任何反应,依旧不为所动。我这才看清他闭着眼睛,好似在养精蓄锐。于是也不发一语地坐着,怕惊扰了他。

我不知道凝神盯了他多久,正当出神之时,他睁开了眼睛,眼中并未有讶异之色,而我却慌了神,目光瞥向别处,强作镇定。

那男人缓缓地开口道:“你可来了。”语气平静。

咖啡馆的光线暗淡柔和,温暖的橘色在他的脸畔游移。

“我知道你为何事而来。”他加了一句。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故作镇定的神色掩藏不住内在的慌乱紧张,结结巴巴地说道:“昨晚···梦里···有一个人···告诉···诉···我···”话未说完,就被他打断了。“看来灵验,我就是告知与你的人。宁小姐。”他的嘴角有些微上扬。

“你知道我的姓?”我亲耳听到他说宁小姐。

“既然感知到你有迫切的需求,怎会不调查清楚你姓甚名谁呢?”

“我有迫切的需求?”明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我还是自欺欺人地问他。

“你找我来,无非是关于梦的事。我作为···”他停顿了下,继而说道:“作为造梦师,有职责也有能力替你达成心愿。”

“是吗?”我轻轻地念道,有点不可置信,仿若身处梦境。还真的如电影情节般发展了。

“但是,你得付出一定的代价。”他明亮的眸子对着我,闪着道不明的光。

“代价?”

“是的,人的梦境,按照常理,是不该横加干涉的,它是做梦的人自己创造的成果,如若从中影响,改变梦境的内容、情节,则是违背了自然原则。但是也有一些人因梦不到自己想设定的内容而忧郁困惑,那么造梦师为了解其忧有必要提醒当事人这一方法。至于要不要施行,还看他们自己的意愿。”

“代价是什么?”我问道。

“每托我造一次梦,需要折耗你一个月的生命。”

天哪,用生命作筹码。这···这太残酷了,于我而言。

“你可以考虑考虑。”他的眼神深邃却不凌厉,看着迟疑的我,似笑非笑。

我应该接受吗?失去一个月的生命,以换求梦到朝思暮想的他,一解半时愁怨。梦醒之后,照旧是冷酷的现实,他依然不知所踪。可是,我何尝不是在祈求能够梦到他,长久无梦难眠的夜晚依然损耗了我的青春与活力。再缩短一个月也无妨。

“好的,我愿意试一试。麻烦你一定要帮我···梦到他。”

他一直平静的面容起了些许微澜,好像有点惊异,但很快风过无痕。

“宁小姐,请明天去一趟静元寺求个签,再把签上的内容告诉我。”

我点了点头,并未察觉他眼眸里光点的流转。

“对了,还没介绍我自己,我叫顾西漓。”

静元寺同样在距我住处不远的地方,与永安路隔了两三个街巷,常年清寂。

寺内拜佛祈愿的人寥寥可数,一尊尊佛像祥和安瑞,打量着前来拜访的香客。一名女僧人得知我来访的意愿后,递给我我一个签筒。

我怀着万分期许,抖了抖签筒,落下一枚签,写着“莫问眼前人,用情如流水。”

莫问眼前人。我无奈地将木签放回签筒,交与女僧人。

“施主求的可是情签?”狡慧的眼神里透着看穿尘世的淡然。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打算离去。

“又是一位为此愁郁的人啊!”我听到她在我身后低低地叹息,继而是手指捻过佛珠的声音。

我将签上的内容告诉了顾西漓,他只是略微思考半刻,平静地对我说:”宁小姐,今晚祝你好梦。”我觉得自己的心尖震颤了下,响着经久不散的回音。

终于···可以···与你···在梦里相见。

杨宸。

你无声无息地消失,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无用,就连我的梦里也自此失了你的身影。你离去后,我再没做过一个梦,有的只是一片无望的漆黑。有时半夜里醒来,下意识地看向身侧,被褥里空空如也,没有你的温度,没有你均匀有致的呼吸声,床单泛凉,再无睡意,苦等天亮。

今晚,则不同,我会有一个好梦。我真想在梦里问问,他去了何处,他为什么就这样离去,他在想什么。早早地洗了澡,特地换了被套,床单,把卧室理得干净整洁。我关了灯,盼望快点入梦。

只是过了很久,粗略算算有三个小时之久吧,我才有了点睡意。

但是,那一晚,没有梦到他。我的梦境是深不可测的暗色,没有什么生机,没有什么内容,渐渐地有一些白色的光点出现,像暗夜里的星辰。紧接着,梦境开始摇晃、震颤,光点乱撞,背景从黑色转淡变为一层朦胧的水雾,再转浓化为黑色,循环往复。最终,我在凌晨三点半惊醒,错愕地对着浓重的漆黑半空发呆。

他终是没来。

而我的生命期限已向前推了一个月。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顾西漓,你骗我,你不是造梦师吗?

屋内只有滴答滴答的钟声,突兀地响着,清冷如还未散去的月光。

“我还是没有梦到他。”无力地吐出这句话,我的眼神疲惫没有神采,像陨落的星子。

顾西漓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保持着标准的冷静姿态。他没有作答。

“为什么?是···是哪里出了问题吗?”我出门连头发也未梳理,蓬乱无比,却也顾不得这些了,我所关心的只是杨宸而已。

他还是没有做声,用汤匙摆弄着咖啡杯里的液体,好似根本就没听到我说的话。

“难道···难道是我求的签有问题吗?”

他停下摆弄汤匙的动作,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还是似笑非笑。

“或许吧。”过了良久,才挤出这三个字。

“顾西漓,如果是签有问题的话,你能···能跟我一起去静元寺再···再求一次签吗?”泪水在我的眼眶打转,可我并不知道原因。

“哦?”顾西漓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说,饶有兴致地打量我,他的嘴角上扬,露出微微笑意。“你想再托我给你造一次梦?”带着玩味的语气。

“我只求梦到他一次,就够了。我的生命再缩短一个月也无妨,我不在乎。没有他,我活得再长也没有意义。”我强忍住想哭的冲动。

我面前的这个男人定定地望着我,嘴边的笑意渐褪,剩下的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

“好的,我们再去求一次签。”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与顾西漓又去了静元寺,寺内人影寥落,只有上次见到的女僧人在入定打坐。

“来求签?”她未转身,背对着我们,悠悠地开口道。

我惊讶于她竟有这般的洞察力。

“签筒在那张供桌上,你们只取了便是。”之后,便不再多言了。

有顾西漓在我身边,我觉得安心了很多。没有多想地拿过签筒,只抖了两三下,就见一木签掉了出来。拾起一看,我却傻了眼,“莫问眼前人,用情如流水”。

与上次求的签一样,分毫未差。

顾西漓看着木签,兀自笑了笑,便放回了签筒。“看来,你与那签颇为投缘啊!”他的眼眸带笑,有着丝丝缕缕的温情。

我凝视着他眸子里的光,刹那间有种奇异的感觉。继而他挑了挑眉,捋了捋衣袖,向庙门走去。我呆呆地伫立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没有动弹,直到他有所察觉我未跟上来,转过身,有点疑惑地看向我,眼眸清亮。

“宁小姐,怎么了?”

我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慌张地跟上去,却一个趔趄,摔在地上。恍惚间,他按住我的双臂,慢慢地扶我起来。我心神不定,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窘迫。他扶我的动作轻柔不失力道,此时我的心怦怦乱撞,那股奇异的感觉传遍全身,在血液里遣散不去。

“你没事吧?”顾西漓惯有的冷静语调。

“我···我没事。”我忙掩饰慌乱的神色,佯装平静地说道。但脸上的红晕说明了一切。

他不再看我,只说了句“走吧”便继续向前。我气息未定,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只觉得如坠梦中。顾西漓,竟让我有种是杨宸的错觉。

不,这不可能。我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快步走出了静元寺。

天色渐晚,满寺寂然。

“宁小姐,希望今晚能如你所愿。”顾西漓的唇角上扬,面露微笑。

我颔了颔首,以表作答。

他与我在永安路道别,看着他往路的另一头渐行渐远,不一会儿消失在了拐角处。

我还是如往常一样,没有梦到杨宸。

不过,破天荒的,我睡了个好觉,是清晨明媚的日光叫醒了我。

我记不得昨晚是否有做梦,但醒来时的神清气爽令我满足,脑袋好像不那么沉了,也不晕乎了,一年来还是头一次这样舒坦。

又缩短了一个月。本以为自己会责怨顾西漓,恰恰相反,我感激他轻而易举地抹去了我两个月的生命轨迹,毫无疼痛的。

在此之后,我再未找过顾西漓,权当是把与他的相识认作一场梦,不再垂首回忆。渐渐地,我淡忘了他的容颜,他也就这样淡出了我的生活。

我的睡眠一直很安稳,不再彻夜无眠,不再半夜惊醒,虽然照旧无梦。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能够睡着觉已是一大幸事。我也不再奢望梦到杨宸,莫问眼前人,用情如流水,一切因缘早已注定,何须道破,或许我与他的尘缘已尽,如东行流水一去不回。

我重新去公司上班,将一头黑发扎成马尾,换上米色职业套装,梳洗干净,打扮得当。屋外的花木也精心打理,没有怠慢。看着这些蓬勃生长的绿意,我眉梢藏笑,也为从前的不闻不问愧疚不已。

我以为,我的日子会如此这般平静恬淡地度过,可还是起了波澜。

我开始整夜整夜地梦到杨宸,那些我心心念念的桥段在梦里上演,醒来后总是兀自空垂泪,镜中花,水中月,万般成空。

更诡异的是,我还梦到了顾西漓。

在梦里,杨宸与顾西漓的身影交错重叠,最后化成了一个人。我看得万分清楚,那个人先是杨宸的模样,紧接着变为顾西漓的模样,再变为杨宸的模样,反复了好久,直至变成顾西漓的样子后再无变化。我惊恐地看向他,喉头闭塞,什么话也讲不出口。

顾西漓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眸流转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向我缓缓走来。

我飞也似地逃离。梦境结束。

当我醒来之时,满身冷汗,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个画面。

这样的噩梦每晚都会重复一次。

我无法再不为所动,最终还是去了永安路23号。

咖啡馆里依旧人影稀落,也没看到顾西漓的身影。

我坐在他常坐的角落的那张桌边,静静地等待他的到来。却不知道需要等上多久。

我没有顾西漓的任何联系方式,对他也完全不了解,除了他的名字和身份,其他的一无所知。

从早晨待到傍晚,再到晚上,眼看着即将到达零点,他还是没有现身。这种感觉好熟悉啊,就像是···在等杨宸···一样,只是换了等待的地点而已。

咖啡馆二十四小时营业,即使没什么客人,也从未提前打烊过。我困意四起,很想睡觉,可是又怕自己睡着了,就等不到他了。可还是敌不过困意,我告诉自己就稍微小睡一会吧,迅速地合上眼皮,趴在了餐桌上。

就在我意识行将入眠之际,我仿佛感觉到有人来到了桌边,那人将一件外套类的衣服盖在我的身上,动作轻柔到不易察觉。我终是没有睁开眼睛。

那晚,我既没梦到杨宸,也没梦到顾西漓。

当我再次醒来时,才发觉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房间。

浅淡花纹的窗帘,冷色调的墙纸,清一色灰的床单、被套,房间布置得简单而富有韵味。

这不是···杨宸···喜欢的装修风格吗?他素爱这种格调。

我起身从床上下来,推开房门,来到外面的客厅,却嗅得一阵诱人的香味自厨房飘来。

这里是哪儿?

茫然无措地环顾着四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过了会儿,顾西漓端着几个盘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蛋香味从盘中四溢。他看起来似乎很开心,唇角微微上扬,散着几缕笑意。我怔怔地看着她,不敢置信。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见到我这副表情,并未有半点讶异,而后将盘子放至桌上,拿起番茄酱瓶,动作娴熟地将番茄酱浇在诱人的煎蛋上。

他的无名指上,正戴着枚戒指,与我手上的这枚遥相呼应。

那是我和杨宸的订婚戒指!

我突然觉得害怕,为什么,为什么杨宸的戒指在顾西漓的手上?

我后退了半步,不安地盯着他,他正专心地淋着番茄汁。

“你是谁?”我突然问道。

他抬头看了看我,继续忙着手上的活。

“我问你,你···你到底是谁?”我的音量提高了几分,虽然我还是有点害怕、

他还是没有接话。连头没抬一下。

“顾西漓,你为什么戴着杨宸的戒指?那是我和他的订婚戒指啊!你···你对他做了什么?”说话时我不断后退,快要碰到墙壁了。

他停下手中的活,眼神深邃地看向我,表情出奇地平静,唇角的笑意留存。

但其实,或许···我已经猜出了原因吧。

我这样问,只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吧。

他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我与他的目光相撞,四目交错,安静无言。

过了半晌,我迟疑地问道:”你是杨···宸吗?”声音颤抖。

他唇角上扬的弧度更明显了,笑着对我说:“看来我这些暗示算是起作用了,宁月,你还不算太笨。”

一时之间,我无言以对。望着站在我面前的顾西漓,恍若隔世。

他向我走来,眸子里涌动着清朗无比的光。但我仍旧不住地向后退去,直到再无路可退。

杨宸,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你别过来。”我不安地望着他,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我叫你不要过来,顾西漓!”

他愣在原地,显然没料到我的反应。

“宁月,对不起。”他深深地望着我,眸子里蓄满温情。

我只觉得全身的力气被抽尽了,无力地坐下来,倚靠着墙角。

他慢慢地走过来,靠着我的位置坐下,将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

“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消失不见了?”我几乎是带着哭腔费力地说出这句话,全身微微颤抖着。

“对不起···宁月。我···没有办法,只能这么做。”顾西漓用手臂搂住我的肩,让我靠在他的肩上。

“因为···你是···造梦师?”眼泪早已倾盆而下。

“我之前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是一年前父亲通知我,我才知道。”

我没有说话,继续听他讲着。

“成为造梦师,意味着···你要舍弃···之前所拥有的身份,你的名字,你的住处,你的联系方式···你的模样,都要舍弃。之前的你相当于不再存在了。”

“所以···你换了名字,换了住处,换了联系方式,还换了容貌?”泪水继续流淌,我的语气悲凉而无奈。

“只能这样。”所以也就意味着,杨宸,我的杨宸,他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顾西漓怀里痛哭不止。

所以,我们不会在一起。

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

顾西漓将他温暖的手掌附在我的头上,温柔地摩挲着,许久不发一语。我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你···还会回来吗?”我总是这般自欺欺人,明知不可能,却还是想要一个相反的答复。

“或许吧。我也不知道。”他的神色一反之前的平静,哀伤而深情。

“这栋房子,就作为你的第二个家吧,你可以随时过来住在这边。也算是我与你的回忆。”顾西漓的眼眸温暖明媚,我望着他,泪水再度夺眶而出。

此后,我一直住在顾西漓的房子里,而他则又换了住处。

我不知道还会不会再等到他。

正如之前等待杨宸一样,如今的我,等待着顾西漓。

对于他突然的出现告知我一切真相后再迅速离去,我并无怨言。我不怪他,因为我如此深爱着之前的杨宸,现在的顾西漓。

我再度过着平静如水的日子,每天白天出门上班,傍晚归家,我购置了一些盆栽,摆放在室外室内,只可惜了我原住处的那些花木,我还是怠慢了它们。

偶尔,我会去永安路散散心,去23号的咖啡馆坐坐,依旧是坐在那个角落,猜想着会不会碰见一个身着灰色大衣的男子。

周末也会去静元寺祈福上香,那位女僧人照旧递给我一个签筒,说是让我解解闷化化忧。我虔诚地闭上眼睛,摇动签筒,落下一枚签来。

她拾起木签,看了看内容,若有所思地递给我。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女僧人对我施与微笑,“请宽心,等待。”

我如了却尘缘般安然离去。

那天,我正在厨房准备晚饭,做饭时的乐趣将工作的疲惫一扫而空。

就在我切菜时,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轻轻的,接着又关上了。

我听到一阵脚步声,好像有点疲倦,却分外熟悉。

我继续凝神细听着,听到沙发陷下去时的细微声响。之后,什么声音也没了。

我轻手轻脚地步出厨房间,来到客厅,看到他躺在沙发上,像个孩童般睡着了。

一层水雾轻泛上我的眼眶,隔着朦胧的水雾,我看见他睁开双眼,露出疲惫的笑容。“想说的都写在纸上了。放在茶几上的包里。宁月,我好累啊,先睡会儿吧!”

他重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均匀有致的呼吸声。

我打开包,从包里取出了一张折叠好的信纸和一个小巧的盒子。

展开信纸。

“宁月:

原谅我骗了你。还记得第一次与“顾西漓”的相遇吗?那天我说托造梦师造一次梦,需要付出一个月的生命作为代价。那是我骗你的啦哈哈。没想到傻傻的你竟然当真了。当时我就在想,你是有多想我啦。对于你第二次的请求造梦,我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当时在心底里难受地要命,想着那个“谎言”对你来说是多么残忍。我对此深感愧疚。对不起。

还有一件事是,由于我任职造梦师的这一年里资质过差,父亲对我大失所望,决定让我免去造梦师的职责,做回一个普通人。但是,我也变不回以前的杨宸,今后我将永远只是顾西漓。我亲爱的宁月,你愿意接受我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请打开那个小盒子,这是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爱你的顾西漓

顾西漓睡着了,他睡着的样子像极了孩童,眉眼处藏不住童稚的天真。

而我,读完那信,早已泪眼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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