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春秋大梦

 

在一个受了惊吓的早晨,忽然发现我如此真挚地悲伤过。...

 
在一个受了惊吓的早晨,忽然发现我如此真挚地悲伤过。

恭喜

2009年我大概想过真的有这么一天,该是个历史性时刻,就像当年被我当作伯牙子期的异性朋友,从首都发来喜电,说和一95年的小姑娘好了,那时候我刚刚查到一次考试成绩,以零点二分之差遭遇滑铁卢。对着屏幕痛哭流涕,不知道是哭成绩,还是哭一个永远希望自己十九岁的老男人。

于是,在2015年,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早晨,已经二十五岁的我,在刚刚转款给老爹还完又一笔款子,头脑发蒙、内心炸毛的时刻,接到同学大头的消息:师哥明天结婚。

大头不知道,在去年我去参加她的婚礼时,师哥就预报了这个消息,而就在当时我就已经和师哥吃完了这辈子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同一张桌上的饭。

我终于有个很好的理由,用双手遮住眼睛,泪水从指缝里冒出来。

回到家的结果是被老妈骂了一顿,嫌弃我居然有自信去填老爹的无底洞。人生在她的叨唠里被清算,那些从单位攒了一路的泪水变得有声有色。

妈妈在我哭到半夜的时候,心里开始发毛,她不断地问我为什么哭。我想不出合理的理由。“懂再多道理,依然过不好这一生。”,有时候领略一句台词,需要契机。

“这孩子一定撞邪了。”

感谢老妈给我找了个颠扑不破的缘由。

又一个早晨来临的时候,我打开电脑,插好优盘,我以为我有足够的元气开始奋斗,终于两分钟关机,重新开始新的哭程。

直到我感觉到自己漂漾在黑暗的海面上,周围寂静得只有自己的哭声,我感到愉悦和安详。蝉声响起来。

我哭是因为我为什么不能哭,我不停止哭是因为没有高兴的事让我不哭。在想到这么任性的理由之后,我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用菜刀切了好大两片白菜帮子,贴在肿的像小山一样的眼泡上。

山野

每次老妈认为我出了问题,都会拎我去山上,好像笃信山神可以消灾避祸。虽然我已经不哭了,但是为了她能安心,我还是顶着肿眼泡出门了,阳光洒在身上,眼皮像两朵散不开的浓云。

因为夏天雨水的冲刷,上山的路上全是裸露的岩石,还没有完全成熟的红色山楂长满山坡,酸枣倒是已经酸甜。老妈大概是为了传染给我点好兴致,脚步轻快。

山顶的云花就开在头顶,仿佛伸手就能摸到,古柏青青,巨大的圆形蓄水池还在,这是我小学三年级转学校拍毕业照的地方。那时候此处开阔,有清风扬起。而现在怪石嶙峋,荆棘错出,很显然人迹早已稀松。

这是座南北横的山,两端凸起,像是筷枕,或是笔架。穿过中间的凹陷,山的另一端凸起相对平整,树荫浓密,两年前我带妹妹到过这一端春游,鸟语花香,有大螃蟹游弋的水泊。我的一朋友说,人一生也不过活成几个可以讲述的故事。大概正因为这样,那些悲伤和快乐会被放大,放大到笼罩好长一段时空,遮蔽那些足够厚重的庸常。

当人生的浓墨重彩不足以担负,那就多些留白。

山侧有几家炒鸡店,坐在纱网四环的小亭中,有风有景,有酒有肉。如果老妈不再叨念着问我到底有什么事想不开,我还会多一个风韵犹存的知己。

睡觉

妈妈年纪长了之后,我就特别喜欢她的肚皮,躺在沙发上枕在她的肚皮上,像是回到自己五六岁的年纪,躺在老家土坯房的梧桐树底下,天上有星光,地上有虫鸣。

“妈,你的肚皮是我以前的家,你要帮我看好它。”

我妈从来不理我说这样的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下雨了,然后只管睡觉,睡着前问自己,睁眼醒来会不会是另一个时空,这辈子的事像是做了好长好长的梦。

就像师姐告诉我的,她是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摔下来,以为自己一定要摔死了,然后才落到自己家的院子里,她的爸爸正在喂鸡。于是所有的事情都讲得通了,很多人生都成了黄粱一梦。

雨还在下呢,我要赶着去睡另一觉了。美梦不觉醒,魂归故乡里。

2015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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