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李志芳︱俺娘
《阳关文学》出品...
俺娘
◎李志芳
长时间在外地工作，我常常思念家乡，思念亲人，然而我更思念俺娘。纵是岁月改变了容颜，即使沧海变成了桑田，无论身处何方，心中唯一不变的依然是对娘的那份深深的眷恋。娘是一个土生土长、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十八岁那年就嫁给了爹。娘一共生育了五个孩子，把我们兄妹五个拉扯成人，娘吃尽了苦头。从我记事起，娘每天起早贪黑，总有忙不完的活，从来没睡过一次踏实觉。她白天下地干完活，晚上还要给我们兄妹做衣服做鞋。娘的针线活做得很好，小时候我们从来没有买过衣服和鞋。那时家里条件不好，一件衣服老大穿过了，老二老三还接着穿，直至穿不了为止，因此缝补起来花费时间长。为了赶在天冷前把衣服做好，娘手中的针线不停地穿梭，有时候半夜醒来，发现娘屋里的煤油光还一直亮着……。娘总是天不亮就起床，早早就把全家人的饭做好。因为早晨要上学，一般我们兄妹几人先吃，等到娘吃饭的时候，往往只剩菜汤。我们故意留一点菜放在锅里，想让娘吃。娘发现后很不高兴，不满意地说“你们正在长身体多吃，娘吃什么不行啊”。听完这些话，我哽咽无语，心里满是对娘的感激。
生产队时期，为了给家里多挣点工分，娘没白没黑地干活。土地承包责任制之后，我们家承包了很多地，爹常年身体不好，娘一肩挑起了全家的活儿，种地、做饭、养猪、做家务，样样都离不开娘。由于娘的勤劳能干，家里的条件渐渐地好了起来。娘是个勤劳的人，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土地、停止过劳作，虽然已是七十五岁的老人了，但她仍然坚持田间拔草、种菜、做饭、洗衣服等，把家里拾掇得干干净净。我跟娘商量去城里住一段时间，可娘说“家里活多，我咋能离开呢”。娘就是这样一个闲不住的人，几乎每一天都在劳累中度过。
生活中太多的艰难困苦落在了娘的身上，爷爷晚年身体不好，饱受疾病的折磨。后来随着病情的加重，爷爷常年瘫痪在床。照顾卧床老人的担子，在娘的肩上更重了。在那段日子里，爷爷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娘每天都给爷爷喂饭、喂药、端屎端尿、擦洗身体。可固执的爷爷开始怎么都不肯让娘给他洗，爷爷说欠娘的太多太多了。娘知道他的顾虑，就开导爷爷说：“如果不洗干净，万一村里的人看见了，会说是您儿子不孝啊！”就这样，娘每天在床边伺候着爷爷，直到最后一刻。临终前，爷爷拉着娘的手激动地说“我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你，下辈子还要你做儿媳！”
娘没上过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她总说吃了没有文化的亏。娘从小就对我们管教很严，不让我们抽烟、喝酒，家里再难，娘还是一心供我们兄妹上学。娘说只要我们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就是对她最大的回报。可是我第一次高考，没能给娘争气考上大学。高考落榜后，娘一再鼓励我再努把力试试，争取走出农村，寻找不一样的生活。在娘的坚持下，我再次回到了学校。压力没有把我压倒，相反成了我追求梦想的动力，经过一年的刻苦学习，我如愿考上了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那一刻，家里人是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娘多年的心愿终于实现了，难过的是家里根本拿不出学费。接下来的日子里，娘便跑遍全村，四处东借西凑，最后终于凑齐三百元钱学费，我如愿踏上了南下的列车，跨进了大学的校门。这件事虽然二十几年过去了，但我还是记忆犹新。
大学毕业后，我分到了北方某油田，有幸成为一名石油人。由于工作的关系，起初我很少回家。自从有了自己的小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后，我更加想念娘，更能体会到娘的不容易，每次春节放假的时候，我就带着爱人和孩子回家看娘。娘早早就来到村外路口，不停地向村外张望。雪花纷纷扬扬，凛冽的寒风吹打着她的脸颊，撕扯着她的衣服，可是娘似乎没有觉得一丝寒冷，一动不动地站在路旁。远远看到娘瘦弱的身影，我急匆匆地跑到娘面前，双手紧紧地抱住娘，那一刻我早已泪流满面。到了离家日子，娘的眼神里充满了恋恋不舍的神情，恨不得让我们在家多住几天。我不让娘送，娘却硬要把我们送到村外，临行前娘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娘身体还行，你在外面安心地工作吧！”。走出一段距离后，我使劲地挥挥手，此时我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望着娘步履蹒跚、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的视线模糊了，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你养我匆匆长大，我陪你慢慢变老！
娘是个简朴的人，早些年她从来没有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一件衣服缝了又补，补了又缝，总是补丁摞补丁，一穿就是好几年。现在条件好了，每次媳妇和妹妹买回几件新衣服，她却收起来舍不得穿，依然穿着那件旧衣服，娘总说还是旧衣服合身。娘是一个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她从来都没有浪费过一分钱，始终保持着艰苦朴素的的生活方式。
娘是个性格和蔼的人，从来没有打骂过我们，也没有同任何人吵过架。娘是一个善良的人，她乐于帮助他人，谁家有困难都会去帮助，因此和邻居及乡亲相处得十分和睦。娘那种勤劳俭朴的习惯，娘那种宽厚仁慈的品质，如涓涓细流不断浸润着我的心田，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的人生。
我应该感谢娘，她给了我一个健康的身体，一个吃苦耐劳的习惯，使我在工作中从来没感到过劳累。我应该感谢娘，她培养了我勤俭节约的习惯，使我在生活中不敢浪费一粒粮食。我应该感谢娘，她教会了我许多做人的道理，使我在生活中踏踏实实做事、老老实实做人。我应该感谢娘，她培养了我坚忍不拔的精神，这种精神是我一生的宝贵财富。
如今，我长大了，娘却变老了。时光无情地将娘满头的青丝染成了白发，她那爬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娘啊，您的恩情儿子一生都报答不尽！
（插图由作者提供，特此致谢）
李志芳，山东淄博人,现居住于天津市滨海新区，就职于中国石油渤海钻探。爱好阅读、文学和旅行。追求健康、快乐、恬静的生活。微信号：Lzf370302
【刊名题字】李广志
【本刊主编】成永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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