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小史 公子常的花花世界

 

“一生爱好是天然,翩翩佳公子也。”...







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法国的艺术圈里有位画家,许多人都知道,叫San Yu。他是常玉,来自中国。在他的家乡,四川南充,那里的人会把“常”念作“san”。

他是与徐悲鸿、林风眠同一批前往巴黎的留学生。在巴黎的时候,大多数的其他人总还要为生计烦忧,他倒每天都悠闲——郊外踏青、打网球、给朋友做饭,边看《红楼梦》边拉琴,总是抱着纸笔,泡在咖啡馆里,看到形象突出的领桌男女,就马上动手素描。

他毕竟是富家子弟,过惯了不愁钱财的生活。他那位长兄,经营着四川最大的丝绸厂;从日本留学回国的二哥,在上海办了中国最早的牙刷厂——“一心”,那时候常玉还得负责这家厂的包装和广告的设计。

所以最早在巴黎的时候,常玉可谓挥霍,朋友说他永远都是“人美丰仪,且衣著考究”。

大概是有这点底气,常玉和徐悲鸿一众人的选择不同,他没有进入正规学院派的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进行训练,而是跑到非学院的“大茅屋”工作室画人物写生,那里就是完全的自由。无论什么人,买了门票,就能进去参加速写班,对着各种各样的模特画画。

五裸女
他的画都简洁,他说过,”关于我的作品,我认为毋须赋予任何解释,当观赏我的作品时,应清楚了解我所要表达的……只是一个简单的概念。” 比如他画的裸女,是用最凝练的线条勾勒她们的丰满肥硕,不合比例地夸大着腿部线条,徐志摩形容那是“宇宙大腿”。

花花公子常玉是天秤座,爱画花花朵朵,瓶瓶罐罐。他画漂亮姑娘,画花朵,也画小动物。他的画里,无论是西方的技法,还是中国古典的韵致,都是自然而然的样子,不是能刻意求来的。

黄瓶与花
巴黎的艺术家们都是异乡客,来自立陶宛的,来自波兰的,来自日本的……常玉没有非要证明自己的愿望,不太执着自己的中国身份,他的洒脱天性让他很容易地融入了巴黎。

吴冠中第一次见到常玉,说“他身材壮实,看来年近五十,穿一件红色衬衣。当时在巴黎男人很少穿红衬衣。他显得很自在,不拘礼节,随随便便。谈话中似乎没有涉及多少艺术问题,倒是谈对生活的态度,他说哪儿舒适就呆在哪儿,其实他大概要去美国或刚从美国临时返回巴黎,给我的印象是居无定处的浪子。”

那时他在他人眼里已经是落拓。家里中落,长兄逝世,留下一笔遗产也被他转身挥霍尽毕。他在巴黎艺术圈子里有名声,但毕竟不是一个知道如何去处理与画商关系的人;又常常兴起时,画了几幅就胡乱送给别人。

许多机会其实是他自己错过了,但他是“一生爱好是天然”,无论外界他人的喜恶,他一直只画他想画的。他说,“欧洲绘画好比一席丰盛的菜餚,当中包含了许多烧烤、煎炸的食品以及各色肉类。我的作品则是蔬菜、水果及色拉,能帮助人们转换及改变对于欣赏绘画艺术的品位。当代画家们总带点欺骗地以多种颜色作画。我不欺骗,故此我不被归纳为这些为人接受的画家之一。”

其实生活中,常玉很少谈艺术,他更喜欢做的事情,是热情地向四周的朋友介绍自己发明的一种运动——“乒乓网球”。他的朋友曾经描述过他在工作室内开辟“乒乓网球场”的情形:“首先常玉要求把房间所有的东西都搬空,接着他非常认真地干了几天,房间被漆上颜色,非常漂亮,可惜当时我忘记拍下来了。”

他喜欢做四川菜,他觉得中国菜之所以没有闻名世界,是因为“外观不够美”。所以他做的菜,都是精心布置过的摆盘。朋友吃他做的酿鱼,猪脚汤,用猪腰、卷心菜、土豆一起煲的汤,总之中国菜都没少吃。

常玉给朋友说他的一幅画,那是在他生前最后一年画的。他说,“那是只小象,在一望无垠的沙漠中奔驰,那就是我。”

孤独的象
所以可能也孤独吧,但也不是没有热闹过,生命本身就没有那么多戏剧与悲情。该吃的时候,还是好好吃了,也始终没有放弃他的“乒乓网球”事业,虽然回应者寥寥。

就像他的去世。那是因为邀请朋友来宵夜,散后忘记了关瓦斯。人们发现他的时候,胸前盖着一本书。

他的画,有一些曾经在巴黎市场被成捆售卖,有一些曾经在拍卖会上被高价拍卖。在某幅以千万港元成交的油画上,他写了一句宋代理学家程颢的诗: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

当然许多这些,也都是身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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