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即将要穿上婚纱的女子,是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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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要出阁
文 | 王旭清


时间过的真快,女儿的婚期越来越近,一晃就进入了九月天,九月初的连绵阴雨让我更加心烦意乱,秋凉惹心寒啊。

白天,在单位忙忙碌碌的工作中不知不觉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可夜晚是我最难熬的时刻,窗外的雨棚和空调遮阳板被雨点敲打的叮叮咚咚,忽紧忽慢,深沉的像鼓声,清亮的像瓷盘瓦罐声,好一场秋雨交响乐。

交响乐扰的我睡不着觉,其实这并不是秋雨的错,因为我一直在思想着问题。

想的还是女儿,怎么就这么快啊,一下子她就长大了,而且要嫁人了。往事历历在目,仿佛昨天一样。

因为对女儿要求及严,她从小就挨了我不少的打,她的哭声和泪水我分明又听见看见了,我也看到了我一双曾经残暴的双手,我看到了留在女儿屁股蛋儿上的手指印,红红的带着血丝,我也看到女儿鼻孔流出的鲜血,我也听到了自己近乎疯狂和崩溃的声音。我太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古训了,事实证明我大错特错了,盲目的效仿是最愚蠢的行为。女儿不但不听话,反而更加叛逆了,事事和我对着干。好的一点是女儿性格开朗活泼,疼过哭过之后就忘了,要是女儿性格内向,说不定会被我打出什么事情来,一想到这可怕的后果真的让我胆战心惊。

想着女儿远走他乡谋生存,努力体现自己的价值,没完没了的工作,又当小老板又当小苦工,每天加班到半夜,连一口热饭也吃不上,但她一直在坚持着,她说一定要干出个名堂来。今年春节女儿回家,看到她粗糙干裂的双手,我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哪个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

我感觉我亏欠女儿的太多了,因为我没有能耐给她一份安稳舒心的工作,也没有资本给她铺平创业之路,普通老百姓和他的子女就是这么艰难。想着这些,两行浊泪不觉滚落枕边。

想着女儿单薄的身躯,要顶着太多的压力去干自己的事情,成天不是在包装车间就是在讨债的路上。有的客户信用太差,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一拖就是大半年,辛苦钱被人家拖欠着就是不支付给他们。我除过安慰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是一位心狠的爸爸,每次电话当中还是严格要求的口气,询问工作和嘱咐他们注意安全,保养好身体之外,叮嘱她最多的是不要拖欠员工的工资,自己再艰难也要想办法解决,逢年过节多多少少要另外慰劳一下给你辛苦干活的员工,因为你是老板,连这些问题都处理不好你咋当老板?我不但不给女儿资金帮助,反而让她借帐给员工发工资,这不是雪上加霜吗?就这样在安慰和激将当中使女儿的心智成熟了不少。

即便是这样困顿的时期,她经常要给我们买广州那里的特产,我制止她不要给我们乱花钱,可她却和我开玩笑说:爸爸,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俗啊,老说钱的事,我再没钱也不能不孝敬父母啊!我说你个瓜女子,老子是给你们省钱啊,孝敬父母的行为有很多,不一定非要买东西才算孝敬,首先你要听我们的建议啊。她说好吧,那就听老爸的。

我的确不忍心花他们的钱,他们的每一分钱都渗着他们的血汗和泪水,想着他们每次艰辛的讨债之路,想着她那一双粗裂的双手,我咋能咽得下她给我们买的东西,如果没心没肺的啥都要,我感觉我在吞噬他们的血肉,啃噬他们的骨头。

想着我即将要亲手把女儿送到这个我不太熟知的男人手里,让女儿做他的妻子,我的心一阵阵颤抖,刀剜般的疼痛,我真的不太放心啊,将来女儿又成为人母,角色的变化之快让我难以适应。
每次和准女婿的通话中不免会流露出担忧的话语,这孩子倒也嘴甜,早已改口叫我爸爸了,他说:“爸,你放心,我会好好努力的,不会让你和我妈担心失望”。听着孩子爸爸妈妈的叫,我的心慢慢的舒坦多了,这无意中突然多了个儿子,心里暖暖的、美美的,那颗失落的心好像又回来了。

唉,人心都是肉长的,换位思考,当年我娶女儿她妈妈的时候是一贫如洗,我的丈母娘和老丈人同样担心过自己的女儿,这不,我们还不是相互搀扶着走到了今天。就这样在自我安慰和纠结中度过一个个漫长的黑夜。

九月十九号,这一天无可阻挡的来到了,这一天将是女儿人生中的一个大转折,女儿将开始人生新的一页。

上午八时许,接亲的礼炮响了,确切地说那礼炮是在我的心里炸了,那颗刚刚愈合的心又被炸开了无数条裂缝,心,又一次开始疼痛颤抖。我极力保持着平静,控制着情绪。

一切都按程序和步骤进行着,我无法逃避。

婚礼现场是隆重热闹的,我却是机械的,我只看到穿着婚纱的女儿是如此的光彩夺目,我感到牵女儿的手在发抖,我使劲的不由自主的咬着嘴唇。当我把女儿交到这个男人的手里时,一瞬间我的心被掏空了。

我对这个男人说:今天,我把我的心托付给你,拜托你好好保护她,珍惜她,爱她一辈子,不然我的心会很疼的,你明白吗?

看着女儿被他人牵着走向她的幸福殿堂时,心里像是打反了五味瓶,一言难尽啊。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孤独的回到家时,家里空空落落的,看着女儿曾经的闺房,我又一次流泪了,那个穿婚纱的漂亮的女子还是我的女儿吗?
 ·END·
(图片来自网络)
王旭清,发表有散文作品等,现居陕西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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