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严寒【多明纳里亚时空】【骤霜系列短篇小说】

 

我最爱这片严寒。对,对,我知道这根本毋需声明。这就像是说鱼喜欢水、吸血鬼爱鲜血一样。但我觉得这段话值得一提,...



(原文出自【骤霜】系列肥包中的游戏指南图册,暂未列入丝金录)

我最爱这片严寒。

对,对,我知道这根本毋需声明。这就像是说鱼喜欢水、吸血鬼爱鲜血一样。但我觉得这段话值得一提,因为这是最重要的一刻,最重要的早晨;我们即将朝敌人进军。

我们即将成为这世界的救星。

我知道妳也喜爱这片寒冷,我的小雪花,但妳爱的形式有点不同~或许是互相尊重,或者是伴侣间的彼此疼惜。这是种不果断、不直接的爱。我们的许多同志与寒冰之间的关系似乎带着敬畏,甚至到了畏惧的地步。他们觉得若无法完全掌握它,就会被它完全掌握。

当然,他们是错的。

对我而言~霜风会首领亥达,伟大寒风之子,波利尔大地救星,并且即将成为泰瑞西亚救星的人~这关系要深厚得多。这股寒冷,水晶般透彻的爱情充实了我,愉悦着我,并领我向前。这份爱让我能凝神,不移,而专注。专注于将这片伤痕累累的大地重归完美境界。

但好的领导者总是需要听取他人的意见。这就是为何我在这光荣的酷寒清晨与妳见面,在我们分道扬镳之前最后一次听妳意见的原因。

没有任何意见吗?我了解。妳可能还在生我的气。所以妳只是安静的听我一直讲。谢谢妳。我最重视的就是妳的意见,也希望听到妳的心声。我会耐心等着的。我会等着听到妳的心声。

让自身化为寒风。对,妳与所有霜风会要塞的同伴一样,都喜爱这寒冷。我们都在冰封的世界成长、茁壮。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们会在雪地玩耍,堆出雪巨人与高大雪堡垒,好挡下其它小孩丢过来的冰球。初降的雪粉并不湿,难以塑型。虽说如此,它倒很适合我们的平底橇,也能让雪撬在上面顺利滑行。接下来就是前几年,甚至于数世纪前降下的雪。这种雪不断塑型又消散,最终成为永不消退的寒冰~也就是寒霜~,将万物包含其中,让世界安定不移。

但到了最后,妳与其它孩子终究会回到要塞,回到覆满冰霜的家,回到整洁的石砌火炉旁。而我会一直待在怡人的寒风、雪地反射的温柔月光里。直到星星升起,妳父亲把我带回去,才有法子让我回到要塞,回到暖和而令人不舒服的世界。

妳父亲~甘德林,我前一任的霜风会首领~发现了我对冷冽,霜雪,寒冰的爱。从我在冰河原野上飞舞,探索寒冰洞窟的活动里,他看到了我的才华:对寒冰、霜雪与冷风天生的洞察力。他知道我受伟大寒风之眷顾,霜雪也从未伤过我。当其它人都逃回温暖家园,我会坐在雪地里,看着风将雪堆雕塑成铁砧的模样,并在针叶树下风处留下手指般的凹陷。当甘德林首度在那边找到我,看着自我衣服垂下的白霜,他便知道我了解这世界。

而我们最后明白了:我比他懂得还要多。

暂且不论甘德林犯过的错误,他确实有发掘才能之眼光,而且在我渐渐成熟茁壮的日子里,总是受他的指引。我对冰雪的切身知识,当然让我获得了过人的天份。一开始是学徒,随后升任特务法师,我的身手可谓有目共睹。而同样有目共睹的,是甘德林对我的赏识。我遵循教诲,服从教派准则,并成为寒冰技艺的能手。

我是位逸才。妳也清楚得很。只需瞧瞧我多快便能掌握到使唤霜雪,寒冰,以及冬日风暴的诀窍。我不但有过人天份,更愿藉以学习,好像狼见到猎物一般热切。我很快地便学会了基本的召唤咒语与简单的晶形结界。我能够召现寒霜长矛,以纯冰凝聚寒气之力,并以冻结的水与血占卜。我能以寒霜束缚敌人双手,让这枷锁扩张至全身,将她活生生地囚住。我也能在转念之间放她自由,或是一击将她裂成碎片。

我全心全意地学习,就如我全心全意地喜爱寒冷一样。甘德林则与我分享他人的秘密。他带我到要塞底部的巨大冰窟,历代的首领都将其知识铭刻在此圣冰领域之间。铭刻其上的古老文字珍贵无比,我甚至不敢靠得太近,深怕自己呼出的气息会使其融化。在这些洞窟中,我学到了此地人民的历史与寒冷的力量。

但妳都知道啊,我的雪花。妳一直都在~是父亲眼中的珍果,班上最出色的学生~,直到我出现为止。妳相当能干,坚定地维护那老人的作法。而我对甘德林之女的敬意,正如我尊敬甘德林一般

虽然妳的年纪比我大,妳总是善体人意而温柔。随着我的知识增长,妳不但毫无妒色,更愿意帮助我了解更多。妳是我的完美雪花。妳鲜明的美是如此匀称,坚强,纯净。妳似能看透心意的眼神,是唯一能融化我的东西。当我年少犯错时,妳总会对我微笑,说道:「就跟你说了。」这微笑总会激励我下次要做得更好。

如果我们住在更好的世界,更冷的世界,我们之间发生的事会有多么不同。但我们的世界并不是那样,而我发现我的心并不是唯一会融化的东西。

世界的终结正从南方逐步逼近。

我还记得那一天。那时雪刚降下,我们正精神抖擞地穿越厚实雪堆。就在前一天,有人在那附近发现一头长毛贝西摩斯,而我们正寻找它一路开出的巨大雪壕。积雪应该能显现其行迹,但由于持续降雪之故,它的踪迹已完全消失。

在那时候,我满心都是如何追迹并驯服那贝西摩斯。好让妳晓得我做得到。证明我的能力。回顾当时,我知道妳要我作伴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了。有时候,年轻人可以厚实如冰河。

然后一股奇异微风从山谷拂来,带着恶心的花香。它温暖如亲吻,连妳也一手轻触脸颊,让这温暖吹拂全身。然后它消失无踪,向山谷高处而去;令人心安的寒风再度扬起,但这柔和微风的记忆依然盘桓不去。我们那天没能找到贝西摩斯,但我还能记得那怪异微风。

我们当时甚至不明白,这世界正被摧毁。

第一个征象发生在次年夏天。天空不再乌云漫天,刺骨寒风不再四处吹拂,我们感到温暖,真正的温暖。白昼耀眼无比,阳光足以融化大树顶端的寒冰。这不合时令的温暖只维持了几天,但连我们最好的气候师也未能预测出来。甘德林,妳,以及其它的魔法师都没有多想,只把它当成茶余饭后的话题。

但我很清楚。在我灵魂深处,有个能通连世界寒霜之心的秘密感应,告诉我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

到了再下一年,你们也全部都发现了。温暖的日子更常出现,也更加温暖。雪堆开始消失,地面变软;而每年春季时,冻结的海岸更响起冰山裂开的巨响。从若纳冰河传来的消息,一开始是它不再前进,然后是它开始退缩。留在冰河旧迹的,是一片肮脏黄土。

然后难民自南方出现,我们才知道竟有此般疯子要如此对待这世界。

他们都疯了;妖精,力量多过理性的魔法师。那些疯言疯语的蠢蛋觉得这世界是自己的玩物,可以当成旧毛皮斗篷一样地任意修改。他们施放了一个大型咒语,并有神与类似神的东西帮助;而保护这世界的寒冰随之碎裂。他们松开了伟大冬日紧握之手,却以致命的热力回报。

他们毁了这世界。曾是纯净白雪的地方,已化为泥沼一片。曾经安份等待的河流,现在狂野奔窜,咨意切割苔原。就连各具特色的美丽雪花,也成了千面如一,毫无个性的雨滴。他们引发了称为大解冻的灾难。

在大解冻带来的温暖之下,疫病四处蔓延,随着暖风传遍大地。难民告诉我们,由于抑制疾病蔓延的寒冷已然消退,整个王国竟为一场瘟疫席卷。我们尽力照料难民,无法照料者则鼓励他们继续踏上旅程。我们的边境骑队忙碌不已。

暖化的世界也让生物受害。贝西摩斯从此长眠不醒。冰河展现的古生物不再永垂不朽,竟开始腐烂。艾斯鹰的踪影渐稀,北境的猫头鹰与袭击年轻人的寒冰猎鸟也更加少见。他们的数量渐少,但还是有希望回归旧观。

我们很快便了解:这温暖并非过渡时期,而是这世界的新貌。某些族人认为该加入难民的行列,随之向北迁移,直到未受烈日凌虐之地。真的,甘德林似乎信了那些笨蛋的话。我在寒冰洞窟花了那么长的岁月,将我族的历史与哲学研究得如此透彻,当然比他们懂得更多。我知道有方法能够阻止暖化。

甘德林并不相信。即使我们有此等本领,他依旧不敢运用这力量来对抗暖化。但若拥有力量却不愿运用,又有何意义?而如果世界末日不值得让人运用此力量,还有什么更值得?我与他起了激烈争执,有时甚至过于激烈,为此冒犯了一些原本站在我这边的盟友。但以本教派对寒冰术的透彻研究,以深藏要塞底下的秘密知识,我们会有办法停止波利尔稳定增长的春天力量,并保护我们的世界。

而妳,我的雪花,替我挺身辩护。妳请父亲考虑我的想法,并拯救我族。在那时候,我第一次了解妳对我的感觉。

当妳违逆父亲心意时,我能看出甘德林眼中的困惑,以及他退让时脸上写着的担忧。他说:我们可以试试看。可以看看我们能作些什么。我们可以试试有什么机会。他最信赖、最依靠的支持换了边,而他只能低声自语,最后向妳完全臣服。

然后妳回头对我一笑,那是在我面前才有的明亮、骄傲微笑。

当然我们成功了,至少在一开始。妳我携手同心,率领听令于我们的门徒与特务法师,从冰河之心将冷元素抽离出来,停住了暖化的势头。这不但痛苦,耗尽心力,甚至造成牺牲,但我们以引自北方的风将波利尔包覆住。随气候迁移的驯鹿在此停留,寒冰猛兽停止争斗。一开始的几年内,我们似乎已完全战胜这灾难。

妳是这么想的。甘德林也是。而有一瞬间,连我也这么认为。但要阻止这致命热力,却如同阻止冰河一般困难。我们减缓其扩散,但没能将之克服。

警兆不断出现,就连我们以寒气保护的堡垒里面也一样。驯鹿身上的毛不再浓密,白日变得更亮,暴风雪也减少。而我们已尽全力。

我心中感受到的暖意,让我知道这威胁只是暂时止住。大解冻继续蔓延,而霜风会随之踏上绝路。所以我回到大洞窟中,刻下祖先的符文好进一步研究。

直到那命运的一日,我发现连祖先的智慧都可能不够用。那天正是盛夏;在我年少时,这是属于冰雪节与营火的日子,但现在木材已太潮湿,而地面也太软。我随着符文笔迹走向要塞深处,套着手套,尽量避免呼气。我正在洞窟最古老,最少人来过的部分。

在这一带,符文较不明显,似乎只是浅浅刻在上面。而这些笔划在我眼前变得更浅。我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它们正在我眼前消融。大解冻已来到洞窟,正咨意摧毁着霜风会的知识。

此刻的我精神脆弱,只好允许自己落下眼泪,让眼泪灼烫着脸颊。

但惊人的事情发生了:我看到另一组符文自融化的寒冰底下浮现。这并不是霜风会先祖棱角分明而精确的符文,笔法要更加优雅而流畅,有时驽钝而有时灵巧。这新符文有如蜘蛛在融冰旁爬行。我看着寒冰化为薄霜,最终显出底下石块;原初的寒冰术秘密消融,底下更大的秘密随之现身。

一开始我无法辨识这符文。而自南方来的古文字让我了解非瑞克西亚的文法,也就是使用那原始怪异蚀刻文字之人民。一旦通晓此文字后,这符文似乎能更加强我的理解,好象它们想要将里面的知识尽快传授给我。这文字华丽又充满智能,如果把句子的一些部分对调,就会改变整句的意义。

这是个美丽的语言,所传授给我的内容则更加美丽。

寒冰融解得越多,展示的秘密就越增,但我已经等不及了。我向古老的符文呼气,将它们擦掉,最后甚至洞窟最深最古老的地方生火,想快些揭晓秘密。

而我想得没错~最古老的符文带有最强的力量。

我够小心,够能干,够彻底。我将这古代蚀刻翻译成我们的文字。当我完工后得到的答案,不仅足以阻挡南方的阴谋,还能让大地重归荣光,得享寒冰霜雪的保护。

容我再说一次,因为我真的希望妳了解。我能改正这世界。这些远古符文蕴藏的知识在我心灵里成长,将无条理者转化为合乎逻辑的结论,并且提示了立即行动的急迫需求。我们能让世界回到过去的钻石年代,水晶般尖塔高耸入云,冰结河川一吋吋庄重地迈向冻结海洋。驯鹿,艾斯鹰,以及猎鸟都将得救,而我们将拥有永恒的寒冷。我们能解决目前还在初期阶段的灾难,让世界回到完美境界。

我将自己的研究成果,连同剩下的最大一块寒冰交给妳父亲。我相信他会认可我的发现。我确定他将鼓励我继续下去,就如我曾拯救过大家一样。但他变得衰弱,迟疑,并且...

并且...

并且我得向妳告解,琳德拉,我的雪花。我很久以前就该告诉妳了,在此我祈求妳的原谅。妳父亲并不是滑倒然后撞到头。他是先撞到头,然后才倒下。他撞上了我原本握在手上的冰块。我从洞窟里面带出来那块冰,是要他瞧瞧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开始争论,我把冰块向他丢过去,而他动得太慢。冰块打到他,他便倒下。而在我大声求援之前,已经把冰块放到炉火旁边。当妳抱起他的身体,俯在他胸前痛哭时,它早已化作温水一滩。

妳近乎崩溃,而我又是他信赖的学生~谁还会是更好的新首领人选?谁还能将波利尔保护得更安全,谁还曾读过远古符文,谁还明了当务之急?

我欠妳父亲一份。我欠大家一份。妳能原谅我吗?

我能看到妳眼中的失望之情。我知道自己该更早告诉妳的。但妳当时完全陷入悲伤之中。在妳重拾力量,再度出席议会时,计划早已上了轨道。

我原本就聪明,而我的智慧让自己明白我无法知道一切。过了一阵子之后,温暖的气候让难民在大陆来去迁移,他们也带来许多消息。我从他们那边听说了崔瑟洪,这曾是伟大首都的地方已成了朽坏废墟,且正逐渐沉入软化的苔原。

我前往崔瑟洪,并且果如传闻所言,是个废墟。但我也找到了该地新的守护者,史卓古得骑士团,一群宁可用生命换取不死能力的叛徒。成为不死之躯以后,他们在这废墟内仍保持过往信念,并怨恨着奇亚多与博都维那些曾经背叛他们理想的人。

他们的领袖是赫肯~不再活着,却依旧拥有心灵与过往记忆的人。他一开始有些迟疑,但我说服他与我同盟,并且我很快就得以阅读在渐增湿气下幸存的几本书。

而我用什么与他交换?以知识换取知识。我让他看过如何将寒冰注入死尸的血脉,并且不再腐化。只要寒冷持续下去,他便能保持、甚至扩充他的部队。

我也从他那边得知其仇敌~博都维人的事情。他们曾是寒冷地带的住民,却离弃祖先遗产而投向新世界的温暖,并与住在海岸、情愿让世界变得软黏的奇亚多人结盟。他们联合组成的新阿基夫国度,未来将会是我们的敌人。只要我们成功,他们必将前来阻挠。我那时候就明白了。

我也向库维送出密使;在那国度里,冒犯其吸血鬼领袖者其下场会永难令人忘怀。库维的元素术士,以及更重要的:库维之图书馆,其重要性难以衡量。我并不惊讶密使从未活着回来过,因为我终究听到了好消息:库维人愿意帮忙,虽然要点报酬。我答应将奇亚多的所有活人都送过去。

而我的外交手段带来了怎样的好处呢?我自库维得到的其它元素知识,几乎与我们原本擅长的冰雪魔法一样多。而从崔瑟洪得知的知识,是非瑞克西亚的强大武器埋藏于何处,那些庞然大物的尺寸唯有海怪才能比拟。

远古的引擎曾在寒冰深处长眠,但随着世界暖化,坚冰囚笼已然脆弱如蛋壳。妳能了解这有多讽刺,对吧?恐怖的大解冻竟然让足以毁灭自己的强大武器重获自由。

但我不小心讲得太投入了。当我们突破寒冰与冻土,首度突破囚禁着这些宛如梦游中、等待我们唤醒之生物的大厅,妳也在场。我还记得其它法师首度踏入地窖时,其它魔法师的兴奋之情;不论是寒冰术士或元素术士。

我也记得当大家明白自己没法子让这些冰封雕像活动时,传遍所有人的失望之情。他们的外型仍在:硕壮的双足巨人,高大的掠食者,大小如长毛象且四处冒着黑暗金属缆线的巨兽,但里面的灵魂已失。他们没有灵魂,纹风不动,甚至没有移动的力量。就如同早已灭绝的泰坦族遗留下的盔甲一般,空洞而无用处。

我承认当发现了自己的希望破灭时,心里确实泄了气。我还记得在那里看妳站在那些嗜血的元素术士之间,而我不确定自己是否看到一抹微笑。只要高傲的一声「就跟你说了」,就能让我回神过来。没关系,妳现在可以跟我这么说。妳想这么说吗?或者妳也感受到我的急迫?

要花上时间,珍贵而逐渐融解的时间,来找出我们的金属发掘物最需要什么。我回到自己的书本前。那本来自崔瑟洪,古老而破旧不堪的书籍,记载了这些巨兽靠着大型动力水晶当作能源。

我当时确实失望不已~花了这么多心力,找出来的生物却动不了一步。没有它们的保护,我拿什么来改正世界?

然后我想到了。这些巨兽需要力量。我们拥有力量,来自寒冰的力量。而冰不就是晶体吗?它是完美的物质,而温暖是其唯一大敌。但只要我们成功,这些巨兽将再也碰不到热气。我们能将无尽冬日再度向南蔓延,直达这次污染的核心,并将它斩草除根。

这并非易事,而我们为了起动这些非瑞克西亚空壳,已经耗掉太多宝贵的时间与人命。我们将太多时间花在猜测上。失败如同巨大雪怪般重重打击着。即使计算完全精确,这些巨兽依然纹风不动。有时候,它则无声地爆出蓝白色光芒。有时候,它则东倒西歪地向前,关节发光,寒霜覆满金属外壳,然后漫无目标地冲刺而出,破坏一切挡住去向的东西。

而时间也与我们作对。那些漂流四方的人像被火堆弹出的火花似地,将各地的消息带到霜风要塞;而我们行动的消息也同样地传到了敌人耳朵里头。我们的边防部队在边界发现有组织的骑队,而空骑士乘着现已稀有的艾斯鹰翱翔天际。我们与库维的吸血鬼合作,召唤出幽灵来防卫天空,但接下来已是时间问题。支持大解冻的势力即将前来,要在我们筑起防线之前先一步击倒。

而寒冰预言师带来可怕的消息:时间已经用完。博都维人与奇亚多人已经展开动作。我们被发现了。他们视大解冻为珍宝,也知道我们对它的威胁。侵略者正朝着我们来。战争女王冷眼罗维莎率领背叛先祖的博都维人,早已朝此行军而来。至于奇亚多人,在国王达利安的指挥下,也已备妥了军队。

赫肯与其军队已经前往前线,要拖延蛮族并诱导奇亚多部队。他只办到了后者。博都维军势实在太强,如同攻城巨车一般地踏过松软大地,朝着霜风会要塞挺进。

我们焦急不已。我们先前为了重建这些来自非瑞克西亚的救星,已将要塞毁掉一部分。我撤向该处,急着让它们派上用场。而奉行实用主义的妳,则尽妳所能地组织好防御部队。我们拥有寒冷的力量,但这力量在软绵绵的新世界里脆弱不已,而我们人数远居下风。当我继续工作时,还能听到咒语的吟颂声混着北风的呼啸自远方传来。

而在黑暗的地窖中,我祈祷了。没错,我愿意承认:我祈祷了。并非向冬日之神或伟大寒风,而是向这些伟大机械的神祈祷。我祈愿获得启示,获得理解,获得力量。

我的祈祷应验了。我心深处有道门突然打开;它曾经将这怪异符文牢拒在外。我突然明了塑造寒冰水晶的正确方法。该如何为它注入力量 该如何在这些空壳的内部植入寒钢核心。该如何让救世器械赋予生命。

至于霜风会要塞门外的景象,我只能想象蛮族正急迫我们的薄弱防线,而妳手下的队长高声呼唤着援军。然后随着远方的雷响,要塞的一部分崩毁了。妳一开始还担心着是否博都维人阵中竟有攻城法师。但这并非战事的结束,而只是开始而已。

冰尘消散之后,我第一个起动的破雪械冲出碎石堆。它是个金属身躯的无匹巨兽,关节逸出白霜能量,临时装上去的烟囱里翻腾着升华的寒冰,身前有把盾牌似的犁头。它散射着严冬的寒气,所经之处连水都为之冻结。

我的强大造物向前挺进,直接面对博都维人的冲锋攻势。

我很乐意向妳回报:那真是场屠杀。以寒钢为动力的巨人冲入了蛮族的阵线。博都维人动摇了一下,然后随着座骑被犁头铲倒而逐一摔落。我回到残破的大厅,无声地下了令。那冰霜与金属所造的巨兽似乎听到我的命令,往左冲刺了几次,便让整个侧翼部队溃败。

接下来就只是挑谁开刀的问题。博都维的领袖,冷眼女王,在溃退中被俘。在横扫千军的非瑞克西亚器械脚下,我命令她的人民与奇亚多盟军投降,好交换她的性命。

她对我吐口水,但由于我麾下寒冰泰坦巨像所散发出的熟悉寒气里,这口唾沫半途便凝结成冰,掉在地上。不过,她的不敬举动令我生气。我不费吹灰之力地造出一根寒冰巨刺,利落地贯穿她的背心。她向前倾倒、死在我脚下,冰刺将她的灵魂汲取出来,喂饱了我的机械部下。

不但快、狠、准,也让她没机会像个英雄似地留下遗言。这让我快活不已。没错,在凯旋返抵要塞时,我能看出库维友军眼中的担忧。如果我可以在冲动之下作到这种程度的事,要是他们惹我生气了怎么办?他们也许担心着同盟关系的发展,但我知道在同获全面胜利之前,他们还不会有什么动作。而到了那时候,我也用不着再担心他们。

不过,在我这辈子最棒的一天,在胜利的激情之中,妳与我吵起来了。我了解妳对我的计划虽有保留意见,但从未说出口;但是,既然已证明到头来我还是胜利了,妳却不愿为我们的人民而高兴。不,妳带着伤,怒气冲天地来找我,争论着运用那些生物的问题。妳怀疑我们的盟友。妳怀疑我们控制非瑞克西亚寒冰巨兽的能力。

更糟的是,妳怀疑我。

我已经解决了我们研究之最后、最大的问题。我找到的解决方法将能拯救世界,而妳居然向我吼。就算到了现在,我也觉得不公平。我承认自己情绪失控。我说了不该说的话。然后妳就变成碎片。

现在,这里就妳跟我两人。

我要告诉妳,对不起。对不起,我情绪失控。对不起,我对妳这么糟。

但我要让妳瞧瞧我的成果。我们一起向窗外看吧?看到没?我让更多的器械醒来了。它们等着我的命令,寒钢核心在身躯中鼓舞,优秀的冷冻能量从关节逸出。我让它们全部动起来了,并且对我唯命是从。有了那么多非瑞克西亚器械听我号令,我却有点奇怪的感觉;毕竟我们总是得作出牺牲的,不是吗?

我们将在清晨出发,直捣敌阵。他们都活得够久了;包括冷眼的孩子在内。实在是不该让他逃脱的。博都维人,奇亚多人,以及妖精都已会合,准备发动攻击;但靠着我的生物,我觉得我们可以赢得全面胜利。库维人甚至派了个贴身护卫给我。

我只想让妳知道,我很抱歉我们�沉思埽惺虑槎冀忱饩觥?馕四苣玫交畹模纷抗诺闷锸客拍苣玫剿赖摹�

至少我是这么告诉他们。我看得出他们眼中的疑虑;就算他们没达成任务,我的巨兽拿来对付他们,也会跟对付博都维人一样有效。他们现在晓得我的能耐有多少了。

谁能不为之震撼呢?我们的追随者,不死军团,库维的杂牌军。以及我的非瑞克西亚器械。我们的非瑞克西亚器械,有着寒冰心脏与严冬之力加持。我作的一切,都是为了霜风要塞。为了伟大寒风。为了我们。为了妳。现在,我们将要拯救世界。而在我离开前,我需要妳能了解一件事。到头来我是对的。我不希望我们闹意见而分手。

但妳那时听起来简直就跟妳爸一样。我生了气,但我希望自己没下手那么重。那只是一时冲动,而在我明白自己将妳全身冻结以前,妳就倒下了。妳的眼睛还盯着我瞧。我希望我能把妳多找回一点。至少我保住了妳的头。

这是个微笑吗?

嗯,没错。妳不想微笑,却笑了出来。因为妳知道我是对的。

我知道你会原谅我。妳总是如此。

我们会在早晨出发,但妳必须在后方等着。我知道妳想一起来,但我要确定妳安全无虞。而且没有身体,妳又作得了什么?

这里吧,我会让妳留在窗边,放在蛛皮枕头上。让我将妳的脸面向东方,朝着新阿基夫的位置。妳可以看着我光荣凯旋,安全地留在这绝寒冰球里,满意地知道我这一路走来总是对的。

我的雪花,也请妳别担心,妳不会融化的~为了妳也为了我,我保证会守护这片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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