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那些小小的和念念不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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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徐的自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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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萧红在《小城三月》里的一句话,“天气一天暖似一天,日子一寸一寸的都有意思。”春节那天,在老家,在表弟的课外读物上看到这一篇、这一句。眼下已是三月,时间实在可怕,也着实有意思。

在江南,到了三四月,只消在一个明媚早晨,八九点,走出门去,你就会发现,真正有意思的,就在于那些低头即可见的,小小的,琐琐碎碎的各色野花。它们实在是太小太默默无闻了,却能给有心人带来小小的,缤纷的,有点甜的,连绵不绝的愉悦感。

婆婆纳已算几十年的老友,照样是一摊一摊地开,也有不合群的,孤零零一朵两朵地开。

荠菜好像本不应该开花似的,但它对婆婆纳怀有羡慕和嫉妒,也就赶在三月里开花了,很努力,破釜沉舟也要灿烂一回那样,一朵一朵小得可怜,也朴素得很,然而照样有一番摧枯拉朽的气势。荠菜开花就像结果。它的种子更小,躲在一个个等边三角形的细小的壳果壳里 。



最亲切最熟络的,自然还是我家的油菜花。“我家的”,是世上最不华丽然而最暖人心的定语。每次回去,阿姨有时会说“我家的江徐……”。心情好的时候,我也会觉得,所有野花蔓草,都是我家的。

前几天,从一朵油菜花上闻到它的气息,一下子,我说不清自己是想哭泣还是觉得高兴,到底有微笑从心里浮漾起来。那气息,算不得漂亮,但是美丽。美丽,大概又因为丢不掉忘不了的儿时记忆。

小时候,这个季节,根本不用刻意凑到一朵油菜花前去嗅,你只要走在路上,春风一吹,哪怕不吹,油菜花成片成片的别具一格的气息也就排山倒海般席卷过来,将你淹没 ……

前几天发了一张在油菜花田中的照片,有人惊叹,没想到油菜竟如此之高。后来,我有想起,儿时会跟小伙伴捉迷藏,躲到油菜地里,钻来钻去,出来的时候,窸窸窣窣的薄薄的花瓣落了一头一身。那时反不感到油菜有多高。



古人浪漫,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支春。梅花且可寄,可是花香呢?每到八月桂花香的黄昏,我就心生惆怅。那么动人的气息,我一个人闻着、领略着,那一刻,仿佛孤独的不是我,而是花香。我非常想把桂花的香味留存下来,分享给同样有心亲近自然的朋友,告诉对方,或者借由对方的口表达自己的惊叹与喜悦。可是花香,或者自然里里的其他气息,比声音、比流水都要不可把握、无法停留。桂花的香气,该如何共享,该如何采摘下来赠予远方有情人?

每一次想到这些,就感到可笑,无奈的可笑,似乎连同心中惆怅,也因为这份叫人无可奈何唯有自赏的气息而值得敝帚自珍起来。

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了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都有无限的本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

最喜欢萧红这一段,其实整篇《呼兰河传》都喜欢,萧红的文字都喜欢,就像天底下的花都一样,怎么可能存在这个好看那个不好看,或者这个比那个好看的说法呢?



每年开春,除了梦见油菜花,也会梦见去世的亲人。

前几日,醒来的那一刻,一声“奶奶”脱口而出,一时惘然一时惊讶,好像并未梦见她,可是在喊出"奶奶"那转瞬即逝的刹那,我以为还在小时候,还睡在老家的床上,奶奶还会像以前一样,把热乎乎的一碗豆奶端到我床前。有时,我还没睁开眼,或者不想喝,她便端走了,过了会儿热一热,又端过来……

醒来,看了最新一期《朗读者》,有徐静蕾的朗读,献给她的奶奶。董卿问,在哪些特殊的时候会觉得奶奶还在。徐静蕾试图用微笑掩盖欲哭的情绪,同时说道,做梦的时候,或者一个人在房间里安静呆着的时候,会感觉到奶奶,其实她还存在,只是常人的眼睛看不见。

在朗读史铁生《奶奶的星星》时,从头到尾,她始终强忍哽咽。她是奶奶带大的,她说,她的童年,从奶奶去世的那一刻也就结束了。

自从我的奶奶去世,印象中雨天一直很多,多过晴天,如此已三年有余。



史铁生的奶奶告诉幼时的他,地上死一个人,天上就会亮起一颗星星,为赶夜路的人照个道。这样一种说法好温暖。小时候,乘凉的夏夜,看到流星划过,我就感到害怕,会连忙往大人身边躲,因为,那时候我已经知道,天上每掉一颗星星,就表示地上走了一个人。

萧红在离世不久前,给弟弟写寄去一封信。她在信里写到:你走的那天晚上,满天都是星,就像幼年我们在黄瓜架下捉着虫子的那样的夜,那样黑黑的夜,那样飞着萤虫的夜。

醒来时候发现下着雨,这好像在预料之中,毕竟已经连续数日的大晴天,是应该下一下雨,也应该有隐约的雷声、悠远的布谷声。楼下两朵鲜红的月季,没有像昨天、前天那样在春光里兀自摇曳,今天它在沾衣欲湿的春雨里静默了。

今天初八日,惊蛰。


江 徐

80后老少女

煮字疗饥

借笔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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