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人间四月天里,最爱你

 

只愿此后每年的人间四月天里,我都能遇到你...



一、

每年的四月中下旬至月初前后,我最期盼的事情其实不是劳动节的假期,而是那满树的槐花儿。又到了它们绽放的时间了,而我那满满的关于幼时槐花儿香的记忆又能重温一次了。

这个季节,满园春色关都关不住,各色花儿草儿竞相开放,争奇斗艳,姹紫嫣红。有牡丹的国色天香,有丁香的忧郁惆怅,有杏花桃花梨花三姐妹的傲视群芳,还有那不知名的黄的粉的蓝的紫的在孤芳自赏。但有一个花儿,它结在枝头,挂在树上,遗世独立又暗怀幽香,像极了一群美丽纯洁的姑娘。

四月虽有百花艳,唯有槐花香又甜,说的就是它。

当京城第一支槐花儿露头的时候,我便闻到了空气中那独有的清新淡雅气息,内心开始蠢蠢欲动,想着今年该怎么才能成功把它搞到手。

因为在我居住的京城,槐花树已经很少见了,路边基本都是人工种植的观赏树,哪儿还能在主干道上看到它们普通又坚强的身影?槐树比较难成才,很多年才能长高长粗一点,又没有杨树、银杏、垂柳那样美丽的身材和颜值,这让急功近利并追求外在的现代人尤为不能接受,于是,槐花树就越来越少了。不像我小时候的家乡,生活过的慢悠悠,房前屋后,河边路旁,槐花树随处可见。

只能主动出去寻找它们了。在古代,能让人去寻的一般是梅花,踏雪寻梅,这词多么高大上,虽然不乏附庸风雅,但不管有没有文化,一旦走在寻找的路上,就感觉自己起了文化范儿。过世的老先生祖宗们,不好意思,今天我要把这个档次拉低了,我要去寻槐花了。

果然不是每份耕耘都有收获,特意在居住的小区跑了个遍,还是找不到它们。

倒是不知哪天,在上下班经过的路边,会偶然碰到一两颗挂满白花的槐花树,一串串浅白色的槐花掩映在嫩绿的叶子中,轻轻的向路人招手,这时,上班的急躁感便会悄然不见,内心一片甜蜜和小激动:啊,原来这里还有一颗槐花树呢!

二、

现在想想,留在我记忆中,有关小时候吃的东西,真的不多了,槐花儿是为数不多中的一个。

记忆中槐花儿的味道,除了香甜,还是香甜。

比较小的时候,每年到了这个时间,家里就会有人专门去采摘槐花,叫上七大姑八大姨,一起去,一摘就摘很多,那个时候,好像槐花儿树也很多。然后,邻里之间,就会送给这家一些,送给那家一些,大家分一分,每个人都笑嘻嘻的拿回家做饭吃。而我们这些小屁孩,则叽叽喳喳的跟在大人的屁股后面,心里乐开了花。在大人采摘过程中,我们仰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小脑袋,仿佛树上挂着最诱人的糖果,幸福的等待着槐花树枝掉下来的那一刻。一般都是还没等那槐花落到地上,我们一群小孩子就大叫着跑过去,一哄而上,看谁第一个先抢到……

等到大了些,小伙伴中的男孩子已经足够强壮到可以爬树了,我们就不再跟在大人屁股后面去摘槐花了。可能是在上学的路上,也或者放学后,只要有人说:“嗨嗨嗨,快看,这颗槐花树还嫩着呢。”就会有男孩子立马站出来,鞋子都不脱,嗖嗖嗖,像猴子一样,轻便灵敏的爬到树上,空手折几个槐花枝下来,丢给树下我们这些充满期待的姑娘们。那个时候我还没读过武侠小说,如果读过,我想这男孩子的武功和潇洒程度至少得和令狐冲一个级别。男孩子做了这件事后,就会觉得今天为姑娘们办好了一件事,和女生说话,底气也变得足了。当然姑娘们也会感谢他,在课间休息时,偷偷的往他书洞里放几颗糖果儿。

也有些女孩,比较调皮力气大,不用男孩子出马,自己就能爬到树上去,照样能摘到想要的槐花儿,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三、

在我的家乡,槐花有生吃和熟吃两种。

生吃又分为两种,一种是武吃,一种是文吃。

武吃就是拿到槐花后,将一把槐花直接放进嘴巴里嚼着吃。那个时候,好像空气污染的也没这么厉害,开出花瓣儿的槐花干干净净的,不用洗。

文吃则要讲究一些,斯文一点。需要选择那些开得正好的槐花,太过的花蕊已经暴露在空气中,含苞的剥起来太费劲。先将看中的槐花揪下来,把还没开放的几个花瓣儿轻轻的剥开,就会露出最里面那根尚被花丝保护着的晶莹剔透的花柱。将花柱拔下来,把有根的那头放进嘴里,轻轻的吸一吸,像蜜蜂采蜜那样,将最精华的养分吸进嘴里,淡淡的甜味儿碰到舌尖,然后慢慢的溢满所有牙齿和整个嘴巴,感觉这一天说出去的话,都会染上槐花的清香。

熟吃,就是将槐花或煮或炒或蒸,将槐花做熟了再吃。家乡常见的熟吃有三种。

一是槐花煎蛋。将一串串的槐花撸下来,清洗一下,控干水分后放进一个大碗里,打几个鸡蛋,搅拌均匀,放上调味料,热锅冷油,倒进去,呲呲作响,满室飘香,待基本成型后,翻炒几下,出锅,色香味俱全的一盘菜就能端上桌了。

还有一种是做汤。将槐花煎蛋后的成果盛出备用,或者直接在炒锅里加水,放入粉条,煮开后加入调料,勾芡,滴入几滴麻油,加入少许醋,每人一碗,这是我个人最喜欢的吃法。

另一种就是蒸着吃。将洗净后的槐花稍微控下水,先放点油拌一下(老妈的说法是,这样不沾面粉),然后取干面粉,洒在槐花上,接着拌,使槐花的小花瓣都裹上一层薄薄的面粉,放盐等调料,然后在蒸锅上蒸大概20多分钟。盛出后,可以直接吃,还可以放蒜或辣椒油,味道更丰富。前几天,和一个同事一起聊起了槐花儿,说到了这种做法,她说她们那种地方叫做“不烂之”,不太理解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她是山西人。我们家乡,这个菜没有什么特别的名字,大家都称之为蒸槐花。

当然,你要是喜欢折腾和尝试,还可以做成槐花包子、槐花饼、槐花饺子……应该都不会难吃。

四、

有一年,我偶尔在小区外面的一片小树林里,发现了几颗槐花树,一串串的槐花儿在阳光下仿佛穿着白纱生着翅膀的小天使,迎风跳舞。我当时兴奋极了,想到今天可让我逮到你了。可高兴劲还没过,就发现面临一个严重的问题,槐花树太高了,我根本够不到它们。

我赶紧让张先生想办法。但在摘槐花这件事上,每每到了关键时刻,他一般都是掉链子:揶揄拖沓,不怎么上心,两手一摊,说句我也没办法啊就完事了。我让他回家找个棍子,做个工具再来,他的反应几乎每年都一样:拖着我赶紧离开那里……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有将他换掉的冲动,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支持和满足,你说说要这人何用?!如果换身边人像换衣服一样方便该多好,我肯定立即脱掉换件新的。

想起有个采访,有人问林青霞,为什么选择嫁给邢李源。她回答说:

因为他对我好啊,他几乎能满足我所有的愿望,甚至如果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摘下来给我……

看看别人…..人比人气死人,某人比某人直接就得自杀。

因为没人帮忙采摘,在北京的这几年,没怎么吃上我怀念中的槐花儿,每年都留下了小小的遗憾。

五、

记得有一次,婆婆过来看我们,可能知道我喜欢吃槐花,就在家里采摘了一些,细心的包在一个包里。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到了这里后,发现槐花儿几乎都闷的蔫了,有的已经坏掉。但是,我还是挑挑拣拣,从里面找出来些好的,做了一顿槐花汤,过了一次瘾。

前年的这个时候,和家人一起去圆明园游玩,不经意间在那里发现了大片的槐树林。我和老妈高兴坏了,跑过去,想尽了各种办法,弄了一个多小时,才弄到了一小袋。我两像捡到宝一样,美滋滋的回到家,又吃了一顿,那个美啊,只有吃过的人才知道。

今年,估计是老天见我如此的钟爱槐花而一直不得,被我的深情所感动。刚进入四月中旬的时候,有天下班回到家,老妈告诉我,她摘了一大袋子槐花。问了才知道,小区旁边一个幼儿园对面有一个空置很久的大院子,她和阿姨们遛弯的时候发现那里面有几颗槐花树。而这颗槐花树今年又开的早,树枝比较低,她趁机摘了很多。

知道了这个宝藏所在地,老妈哪会放过?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老妈都会瞅空去采摘一些,又是做汤,又是蒸,几乎每天我都能吃到新鲜的槐花,似乎要将这几年错过的槐花都补偿了回来。

今年的四月,因为有了槐花的味道,短暂的春光变得悠长起来,日子仿佛也变得简单而幸福,我想这就是传说中的所谓岁月静好的模样吧。

林徽因说,最美人间四月天,大抵也应如此吧——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

你是人间四月天。



只愿此后每年的人间四月天里,我都能遇到你。

封面图片:来自大学同学cherry杨

往期文章:

佛祖的演讲:I Have a Dream

都是桃花惹的祸
欢迎关注“木木婉清”
唯书有色,艳于西子。惟文有华,秀于百卉。


    关注 木木婉清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0 个评论

要回复文章请先登录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