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 ┃原谅他吧 【房子品读】

 

原谅他吧 

文／刘乐牛

原谅他吧，他并不想与世界为仇

他只是想做个有用的人

不能。现实在他身上破裂出

难以堵住的豁口，他才有了这诸多错误



痛苦的盐碱地，荒凉地惨白在

他多年没有流过泪的眼后面

他以人类的形貌

孤独地做着幽灵，我们只爱各自的生活

不愿或不敢搭救，他的可憎里

藏了我们太多自私和冷漠

原谅他吧，他的欲望和你我没有什么两样

他的穷凶极恶，源于

从苦难张开的虎口，拔下牙齿

安装给了不再哭泣的自己

他在人间没有得到过

多少温暖，他即将被按倒在死刑床上

公正的法律已使他很可怜

但谁敢说，那可怜就完全属于他【房子品评】人性对魔性的宽恕

文／房子

佛魔同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生命在佛性与魔性的角力中精进。正如尼采所言，人类是一根系在动物与超人之间的绷紧的绳子——一根悬在深渊之上的绳子。



诗人严肃地剖析和挖掘了这个“穷凶极恶”者罪恶背后深层的悲剧根源。首先，诗人肯定了“他”的本心，“他并不想与世界为仇”。接着剖析恶行产生的现实根源，“现实在他身上破裂出/难以堵住的豁口，他才有了这诸多错误”；又指出他的生命形态的惊人扭曲：“他以人类的形貌/孤独地做着幽灵”！他“多年没有流过泪”，他“不再哭泣”，是因为“他在人间没有得到过/多少温暖”，这被公正的法律“按倒在死刑床上”的可怜本不该“完全属于他”，而“我们太多的自私和冷漠”同样也是罪恶的推手。这里，诗人不仅是悲悯的，更是真诚的，自责是另一种赎罪。

从是非层面定义善恶，缘于人类利己主义的标准，法律是这种标准的强制化和权威化。法律可以惩治罪恶，却不能消除罪恶的现实根源。

恶的本质是对生命的摧残和吞噬，恶行是恶对人性的胜利。对于恶行的谴责是应该的，更是必须的，但那只是正义的表象。施恶者同时也是恶的受害者。而我们这些恶行的受害者，同时又是助恶者。对恶的本质的深刻揭露，对恶的根源的彻底消除，对受害者的深刻悲悯和宽恕，对我们自身灵魂的深刻剖析，也许才是走向正义的必由之路。正如曼德拉走出监狱后所说：““当我走出囚室、迈向通往自由的监狱大门时，我若不能把痛苦与怨恨留在身后，那么我其实仍在狱中。”

人性对魔性的宽恕，其实是人性对自身魔性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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