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坛说法04期 “不二法门”是个什么“门”

不二法门的重点，就是破“我”，兼破“二”。“二”是对立，是分别，是执著，是把自己和得失连在了一起。...





“不二法门”，大家对这个词耳熟能详。无非是说获得某种技术、达到某种目的，快速的、有效的方法或者路径。按照大家通常的理解，“不二”就是一，“法门”就是方法、门路。不二法门，就是指唯一的、有效的方式方法。

这种理解对不对？坛子说，对得很。可是今天我想跟大家说的是，“不二法门”其实最早是一个佛教名词，指的是开悟证佛的一种观照事物的思维方式。现在这个意思转了，也不是坏事，丰富了我们的日常词汇，也给佛教普法留了一线机会。今天，坛子就顺着这一条线索，来跟大家讲讲“不二法门”跟佛法之间的关系。

话说到这里，我们先说说什么是“法门”。

简单得很，就是开悟佛法的门径，你可以听人讲经、你可以自已读经、甚至一拈花，一微笑。不要紧，干什么都行，只要心里念着佛法，想着众生，突然一个机缘，你就能开悟。这个开悟的缘由，可以是一事，一物，一言，一念，透出一点光来，你跟着光从这个门进去，你见到了佛性佛光，“入圆觉海”，这个因缘就叫做法门。佛说有八万四千法门，什么意思，就是一针一线、一沙一尘都可以开启你的心窍、引导你的正觉，带你证入佛道。 《楞严经》里佛祖特别询问了二十五位菩萨，是通过什么法门开悟，得证菩萨地或者阿罗汉果。有从听声音开悟的，有从闻香开悟的，有从尝味道开悟的，有在洗澡时遇水而开悟的，还有脚上被扎了一根刺而开悟的，形形色色，不一而足。这场法会的重点是观世音菩萨的耳根圆通法门。为什么？很简单，耳朵生在面门双侧，前后左右，上下十方，它都能收到信息，最为灵通，“具足性德”。

可见佛祖说得不错，成佛悟道法门八万四千，任由你随机选择，无非看你善根是否深厚，机缘是否成熟。同时，佛祖也推荐了几种简单易行的法门，比如《无量寿经》、《阿弥陀经》、《地藏菩萨本愿经》《佛说观药王药上二菩萨经》都给我们开示了临终念佛、消灭罪业和祈福当下的方便法门。

先把“法门”说透，我们再来看“不二法门”。

最早在《维摩诘经》中出现这个说法。这部经很有趣，说的是有一位叫维摩诘的人。他不是出家人，在家修行，但是道行很深。深到什么程度？佛祖听说他病了，想派弟子探病，连续派了十位大弟子和三位菩萨，其中包括弥勒菩萨，居然个个都不敢去。为什么不敢去？自惭形秽，水平太低，不敢去献丑。佛祖问来问去，最后文殊师利菩萨没办法，跟佛祖说“彼上人者，难以酬对”，“虽然，诣彼问疾”，硬着头皮，带着一帮怯生生的大弟子就去了。诸君要知道，佛的大弟子，个个都是阿罗汉，其中有多闻第一的阿难，说法第一的富楼那，神通第一的目建连。这些高手都不敢去，维摩诘到底是个怎样的厉害角色？

其实，这位维摩诘早已成佛，不过仍旧留在人间，以普通人的身份传播佛法。在这场法会，这位大佬跟佛祖一起演双簧，给他的弟子和我们众生来看。“不二法门”就是文殊师利菩萨和维摩诘论法过程中提出的一个重要的证佛心法。

话说文殊师利和维摩诘这场法会的最后部分，维摩诘让大家都说说怎样证得“不二法门”。这相当于开了一个经验交流会。三十二个菩萨都发了言，我们挑一个最简洁明了的德藏菩萨的话给大家做参考，“有所得相为二，若无所得，则无取舍，无取舍者，是为入不二法门。”最后文殊师利问维摩诘，我们都说完了，你也说说吧。维摩诘闭口不谈。文殊师利反应过来了，叹道“善哉！善哉！乃至无有文字语言，是真入不二法门。”此话说完，大家就一起去吃众香国的香饭去了。就此留下一段“不二法门”的公案。

我把德藏菩萨的话翻译一下，更有利于大家理解。“有所得相为二，若无所得，则无取舍，无取舍者，是为入不二法门。”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和我得到的东西，是不同的，是两样事物，如果我不存“我得到了什么”这个念头，自然不会有取有舍，那么就在得失和物我这件事情上，我得到了正确的思维见解，得到了真知灼见，见证到了自心的佛心佛性。这种证见自心佛性的思维门径，就是我们所说的“不二法门”。

最后维摩诘老人家一语不发，这是什么法门呢？世间万相，本来都不可说，因为一经语言文字，就离开了事物的本来面目，就有自己的主观因素加入，就有了分别和执著，所以“不可说”。他老人家可好，干脆连“不可说”也不说，这就是悟到了性相不一不二，圆融无碍。《金刚经》说，“说法者，无法可说，是名说法。”，又说，“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非法，非非法。”看到这里，大家也许能够理解，所谓不二法门的本来含义，是破除心里那个顽固的“我”以及以“我”为出发点一切万事万物。我们习惯将世界分为“我”和“与我有关”的两部分，佛法叫做我、我所。能做到破“我”，自然无“我”，“我”都没有了，哪里还有“我”的得失，两边不落，入于“我”的真如本性。真如本性是什么，那就是佛性,那就是一。这个和《庄子》所说“乾坤自在，物我两忘”，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才是“不二法门”最本质的含义。

“不二法门”，六祖禅宗慧能把它发挥得很好。《坛经》里大师的临终遗言主要就是“三十六对心法”，简单说，把世间万相分为“长与短、邪与正、愚与智、进与退、生与灭”等三十六对范畴，通过相对概念之间的破与立，找到中间道路，开示“不二法门”。这是“不二法门”的一个精彩实用案例。

由此可见，不二法门的重点，就是破“我”，兼破“二”。“二”是对立，是分别，是执著，是把自己和得失连在了一起。破“二”的根源在于破“我”，“我”没有了，主体没有了，分别也就没有了。破“二”还不够，要入“一”，“一”是什么，一真法界，这个不太好懂，就是天下苍生，六道有情，我以同一个佛心慈悲牵挂，念念不忘。

不二法门，是一种证佛心法，也是一种我们正确认识自身与世界万相之间关系的思维方式。有了这个不二法门，我们就不会执著于“我”，“我的”。一切都与我无关，这是清净，一切都与我有关，这是慈悲。不把这个世界当成一种利益联系的网络，而是当做众生平等的一真法界。我无处不在，我一无所在。《华严经》所谓“一即一切，一切即一。”万物不系于心，我心关爱万物。得之不荣，失之不耻，天下众生，我心念念。这才是一个明理人的选择，也是一个念佛人的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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