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刘国玉：重新发掘焦墨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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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居，源于刘国玉多年以来居于广东翁山，专心于焦墨山水画的探索之中。刘国玉甚至将自己的书斋起名“井观居”，自谦偏居一隅，坐井观天。“道”，则是刘国玉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将全部心血投入焦墨山水创作，以作品证道。在中国画中，墨分五彩—“焦、浓、重、淡、清”，其中，焦墨是墨色中最黑之色。焦墨山水画只用纯焦墨，而不借助水的渗透，难度很大。

由于焦墨的特殊性，在国画创作上一般只是当成一种技法，甚少有画家创作单一的焦墨画。直到明清之际，程邃才集中精力创作焦墨山水画，独成一派。

原中央工艺美院院长张仃是当代以来焦墨山水画的身体力行者。刘国玉选择焦墨山水画作为多年的创作方向，其难度可想而知。

原广东省美协副主席、画家卢延光如此评价刘国玉：“刘国玉的经历、风骨和文化让我感动，这些方面积累到最后成就了他的人格。他的焦墨山水画沿着程邃到张仃的方向一路发展，在上面花费了几十年的心血。在焦墨山水画的山峰上，他攀登得很高，作品中呈现出的大气、骨气让我钦佩。”

访谈

　　黑白是永恒的美

信息时报：您在焦墨山水画的创作之前尝试过哪些画种?为什么焦墨山水画成为你一直以来努力探索的方向?

刘国玉：我以前在美院附中上学时学习过很多画种，素描、水彩、国画、油画等，几乎都有。后来选择画人物画，到了80年代就转身画山水了。

山水画是绘画史上一个大课题，经久不衰，历朝历代都很多人进行山水画创作。到了80年代后期90年代初，我的山水画中水墨、彩墨都有。后来想着老是这么画下去很难有自己的特色，就选择了焦墨山水画作为自己努力去突破的方向。焦墨是中国画古老的技法，也最难画，很少人把焦墨山水画当成一个专门的课题去攻克。从元朝赵孟頫、王公望、王蒙都开始画焦墨，但是他们的焦墨只是一个局部，没有进行专题创作的。近现代画坛上，张仃是焦墨山水画的开创者。张仃的焦墨画影响了艺术的发展，很多画家开始发觉焦墨也是大有可为。

我认为与其在其他画种上努力，不如发展焦墨山水画。因为焦墨是中国画不可缺乏的技法，但是焦墨山水画也是中国山水画中薄弱的环节，需要有人去强化、丰富和拓展。如果能实践和研究得当，那么对中国民族绘画是一项贡献，让这个薄弱之处更丰富，更强。

信息时报：焦墨山水画的困难之处在于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却要表达出山水那种丰富的层次感，以简单朴素的方式去表达繁复的世界。

刘国玉：焦墨山水画由于前人没有形成派系，也没有理论体系，只是一种脉络，可借鉴的作品很少。所以张仃等前人的作品就非常珍贵，在前人的基础上我继续强化。路是人走出来的，要走就必须要开路，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单纯与丰富是一对矛盾，怎么用黑白去表现色彩、冷暖感，非常困难。但是庄子的思想给我提供了思路，庄子说：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就是说朴素不是简单，而是本质。任何东西都不能离开本质，我们用语言去表达我们内心感受的世界。从艺术美学的角度来说，黑白是永恒的美。

以传统为根基，吸收西方绘画为己用

信息时报：你很早的时候就接触到了西方绘画，但是你的画里面继承了传统绘画的因素更多。你怎么看待西方绘画和中国传统绘画给你的影响?

刘国玉：绘画包括构成，其实构成就是西洋画的理论，我们传统绘画称为经营位置。但是画面如何经营，如何构成，必须要自然而然，如果是为构成而构成，是不可取的。我们为了让画面构成有新意，有美感才去构成，而不是故意为之。构成要自然，合乎道理。除了构成，绘画最重要的是线点擦皴这些技法要如何运用如何体现。我们学了西洋画，也会考虑怎么体现空间关系，将外来有用的东西运用到画面上。但是我认为，中国画家骨子里要有传统绘画的精神，那就是我们自己的笔墨语言。

我的绘画取之传统，但是怎么用现代人的思想表现审美，这是需要我去探索的。如果老是沿用古人就没有新意了，没有现代气息，也没有现代语言的力量感。既要继承传统，把前人的东西好好学习，也要有创新。创新必须要有在传统文化上的创新，才是中华文化的创新。如果把外国的东西堆到中国画当中，就不是中国画了。

信息时报：你的画面带有诗意，是否也是传统文化的影响?

刘国玉：传统文化影响了我的艺术，中国画最重要的画种文人画讲究诗书画。在西洋绘画来说，他们的观点是很具体的，看见什么画什么，追求具象。中国画则是追求通过事物寄托人的精神，很多山水诗其实都是写人的，并不是为山而写山，这是我们的优良传统。

现在的人想结合诗书画，但是已经接不上。因为在这个时代，我们缺乏修养，不好好读书。以前的王维、苏轼、黄庭坚等代表的文人画家，都是能写能画，他们有天赋，也勤奋。现在的人很懒了，面对的诱惑又很多，很难坚持下去。

焦墨山水画并不会迎合市场，也迎合不了市场

信息时报：焦墨山水画现在画的人多吗?

刘国玉：焦墨山水画其实有很多人开始尝试，以前潘天寿、黄宾虹都有所涉及。如今画焦墨山水画的也不少，北京、广州、西安都有人在画焦墨山水画。但是现在画焦墨山水对于画家来说很难，因为现在的书画更加直接面对市场。有很多画家能通过卖画过上富足的生活，这也无可厚非。问题在于焦墨山水画在对于市场，尤其是一般人家来说，卖相并不好。收藏者不喜欢，市场行情不好，那么从事焦墨山水画的画家也不会花费那么大力气在上面，而且焦墨山水画的难度确实存在。焦墨山水画自身的特点决定它并不会迎合市场，也迎合不了市场。市场喜欢的画要求招人喜欢，雅俗共赏，因为好看的画卖相比较好。焦墨山水画需要鉴赏水平比较高的人，能够从朴素中欣赏到丰富的层次。

专家点评

刘国玉的世界是焦墨的世界，是对中国传统山水的精细传承和大胆创新的世界。在一片纯黑的墨色里，画家用恣肆而略带野性的笔墨，淋漓酣畅地表达着他对岭南山水的理解。那山那林那水，远视如烟如雾仿佛有一股蓊蒙氤氲之气在流动，近观则可辨认出山岭的条理脉络，见出层林的苍莽耸拔。墨痕笔过之处、浓淡润枯之间产生着细微而有层次的变化，分明又有岭南山水的别样色彩与韵律感。刘国玉创造的焦墨世界，有高古静穆，有沉雄浑厚，有元气淋漓，又有空渺清脱，它让你想起范宽、石涛笔下的画境，又会让你想起黄宾虹、张仃的笔墨。

—蒋述卓(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广东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尽管刘国玉的焦墨山水画，没有淡的笔和墨，但是从画里看到蒸腾的水汽。从他的宏大山水画里面，感觉到一种苍苍的气息，这是在他画过程中的技巧，所表达出他的心愿和文化。这是我在他山水画里面看到的第一个感觉。

第二个，刘国玉画里面，看到他画外的修养跟底蕴。作为一个艺术家，到了一定成熟的程度，技巧跟笔墨已经不在话下，已经不是画家去探讨或者衡量的事情，更多的是文化，更多的是画外的东西，他的作品里面确实是有中国古诗、古文的意境。

—胡江(中央文史研究馆书画院南方分院副院长)

文章来源：信息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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