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久没写信了?|乌骨鸡汤

 

写信而不是写情书。写信比情话更冒险啊,这是在打开自己的心给对方看。...



《肥瘦对写》,最近拿着在路上看的,让人平静的书
以前一向对书信集不感冒,即便知名的情书集如王小波《爱你就像爱生命》、鲁迅《两地书》、朱生豪《寄在信封里的灵魂》,涌出汩汩甜蜜如糖的情话,因为知道对象不是自己,也很难引起共鸣。前几天逛书店看到骆以军和董启章的新书《肥瘦对写》,一本书信式对谈的书,因为同样的原因并没打算买。翻开了第一页,却没想到,就再也放不下了。



电影 《回归》
第一封信,骆以军写他送儿子上学的那段路。他写到俄国导演萨金塞夫《回归》里的那位谜一般的父亲,又写到自己幼年时上学、放学的那条路,一个顽皮小子的种种幻想。送孩子上学经过的小巷里,时光进展、记忆重叠,发现竟从自己的身体里生长出一个父亲的角色。

“不可预期的,慢慢一年两年三年五年,我或是你在那段不进入路程,但其实累加起来慢慢长途的「上学途中」,长出了一个内在安静、无人知晓的什么小宇宙?”

董启章的回信,很有趣,说他儿子搭香港西铁线上学是场大灾难。儿子有强迫症,决不坐圆头的旧款车,一定要坐尖头的新款。可是新款只有8列车,旧款的有29列。每天上下学,经常要等很多班车才等来一辆尖头的。每天都像一场赌博,搞得父子俩常常要提早很久就出门。

“肥”是骆以军,“瘦”是董启章。同岁,一个生活在台湾,一个在香港。就这样,每次两人以一个话题写信,一封封信看下去,一年间,他们写了“那一刻我对自己很陌生”,写“关于原谅这件事”,写“人渣之必要”,写“坐在某个角落,无人知晓,观察着人的那些秘密时光”……写了自己看书看电影时有启发的片段,灵光一现的片刻,更多的,是作为一个平凡的人,永远与之为伴的恐惧、不安、迷惑、时间的损伤。



写“人生中的「薛定谔的猫」”一题时,肥对瘦坦言:

我年轻时有一个保护自己脆弱如蛋壳内心世界的机制,当受到超乎那时的我能承受的伤害、背叛、羞辱、谎言时,我会像电影里太空舱封闭整个连结的推进室,将其整个抛卸,等于将某一小段的自己弃置漂流向无垠漆黑的太空。这是对的吗?或是不对的?



“肥”觉得,那个被切除的一部分自己,就是他的“薛定谔的猫”。那个在黑暗宇宙中独自漂浮的自己,如果没有离开,是不是一切又会不一样呢?可是就像《半生缘》里曼桢的那句:“世钧,我们回不去了。”一样,即使理论上有繁多的宇宙,我们就只能经历这一个了。

他们谈“生病”。肥和瘦,原来都有长长的病历:抑郁症、失眠、腰椎突出、肝硬化、胃酸倒流、中风……桑塔格的《疾病的隐喻》批判以疾病作为隐喻的文化偏见,说疾病就是疾病,是它最真实的样子,不是任何别的。但是作为小说家,董启章写:

我们未必都爱生病,但我们都爱上那个疾病的隐喻。无论桑塔格怎么反对,怎么呼吁,我们这群人都是没救的了……本来就无法抛开的“隐喻”,正正就是我们理解甚至是塑造自我和世界的方式。

骆以军对待生病,正是用这样的隐喻,把自己的生活想象成一部公路电影,身体就是那辆带着自己奔驰的小车。开到最后,会像滑稽卡通里,自己一直过度使用的这驾车,开始爆胎、油管破洞、螺丝钉随途掉落、车窗也开始破裂……用这样的比喻,去理解凡人的身体。

这样一个自己,哪怕是在别人眼中被视为作家、文学家、小说家的自己,其实是一样的狼狈,一样的害怕,一样会经历无力的亲人关系……

:很多时候,「不够力的关系」只让你看到真实人世里,灰头土脸或狼狈的那一面。比如父亲在辗转流浪,从这间医院被check out之后,我哥哥或我进击打电话请拖的,那搁浅的时光……



:我害怕在人群中被暴露出来,希望躲成那个叠在墙上的影子。

我想起,自己给喜欢的男孩子写过的那些信。里面没什么情话,反而是很像《肥瘦对写》这样的,生活中、独处时的独白。比情话更冒险啊,这是在打开自己的心给对方看。几年前我写了一篇纪录从未成年到成年这三年的成长小说,小说的最后一章,是时间倒回三年前,“我”给曾经喜欢的人写的一封信。后来这小说得了个小奖,评审老师说,这封信像是预示,又像是总结。

信中倾诉的对未来的困惑、成长的孤独,隐隐约约的爱意,在小说里的三年后,都像是消失在风里。写信的人和收信的人,都变了,也没变,只是回不到过去了。写过的信其实都是这样,接受时光的考验然后败下阵来,不知所终。只是,某一个瞬间,你好像感受了和那人同样的心跳,仅仅这一瞬间就足够了。

你呢,你有多久没写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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