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  “蜡”中窥物，“染”尽铅华

北航“溯源”实践队借一场偶然的邂逅，为你道尽苗家蜡染纹饰背后的秘密。...

▍很高兴遇见你

“你好，请问，你知道蜡染坊怎么走吗？”

“哈，我正好刚从那里出来，我带你去吧。”他温柔一笑，又带着些许羞涩。她看他的装扮像是前来旅游的大学生，干干净净，拿着单反相机走走拍拍，想着周围都是苗家，当地孩子还在嬉戏打闹，倒也无需过于谨小慎微。她爽朗一笑，“好啊！那么麻烦施主为老衲带路一程啦。”他被她的冷幽默逗得措手不及，看着她的笑容他忽然想起来糯米甜酒的清甜味道。

“很多人都以为蜡染的秘密在于技艺，其实不然。”

听到这么他这么一说，她一下来了兴趣。“我总觉得那些神秘的纹饰背后有故事，我想去寻找看看。”

“你get到了重点！蜡染的魅力正在于她的纹饰……啊，蜡染坊到了。”

“原来这么近呐。”

“蜡染坊里几乎陈列了蜡染所有典型的纹饰。咱们现在身处黔东南，这里的苗区里有创世的苗族古歌。古歌里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啊，天地一片宁静，蝴蝶和水泡开始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这场恋爱的结果让蝴蝶妈妈产下了12枚蛋，那其中的11枚里孵出了世间的万事万物。只有一颗任凭蝴蝶妈妈怎样努力，经过三年的孵化都不见破壳的动静。”

“后来呢？”

“后来蝴蝶妈妈请来了苗家的神鸟——姬宇鸟来帮忙，又经历三年时间，才把人类的始祖姜央给孵化出来。至此，苗家敬奉蝴蝶，认为蝴蝶是万物始祖，他们恭敬地把蝴蝶称为蝴蝶妈妈，也因此，在传统的苗家蜡染里，你永远都能找到蝴蝶的踪迹，对蝴蝶妈妈的敬仰成为蜡染里永恒的主题。”

“原来如此，看来我一直感到的神秘感就是这种神灵感。”她觉得把蝴蝶妈妈的形象成为图腾也并不为过，这个苗家的神，苗家的始祖，苗家生命起始的象征，是人、兽、神的共同母亲。在苗族人的蜡刀下早已超越了蝴蝶翩翩起舞的浅表寓意。同样的蝴蝶，被苗家妇女刻画出来的造型，有的具体，有的抽象，有的写实，有的寓意，蜡染里的蝴蝶她能感受到蝴蝶妈妈在震撼你的心灵，她甚至觉得这中朴素的唯物主义比梁祝化蝶的故事更为深刻和感人。

“这里的很多蜡染作品里还会出现鱼和多足的虫，这和蝴蝶妈妈的故事有关吗？”她好奇地追问。



“扑哧”他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但又很绅士地收住了表情。“你看到的多足的'虫'其实是龙纹啦。苗家人也喜欢龙，苗龙是从那12枚蛋里孵化出来的，他是世间的生命之一，是吉祥、富贵、力量的象征。苗龙身兼数职，既是水神，又是山神、土地神、家神、寨神、祖先神、生殖神等。苗龙是保寨安民、赐福赐予的善神，任何动物只要加上龙头或龙身便可异化成龙。苗家的龙各具形态，人龙、鸟龙、牛龙、蜈蚣龙、鱼龙、盘龙、飞龙，这和我们熟见的汉族龙有很大区别。”

“我们汉族里的龙是皇权的象征，哪敢有这么多异化呐！”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机灵的姑娘！你是哪的人啊？”

“我是山东人。”突然被这么问，她没来得及反应就如实回答了，又因为被夸奖而心中偷乐。

“果然山东姑娘人长得好还很有灵气。你说的很对，汉家王朝里的龙是天子专用，龙威、龙颜、龙态、龙形都有定式；而苗家则认为万物有灵，生命平等，天地寻常，这在对龙的应用和处理上得到了很好的诠释。哦对了，你刚刚还提到了鱼。”

“哈哈，我都忘了这茬。”



“鱼纹也是苗家蜡染里的常见形态，这和蝴蝶妈妈的故事反倒无关了。这里依山傍水，自然处处有鱼。这里的酸汤鱼可是很有名哦，没吃过的话我到建议你一定要尝一尝。”

“鱼纹还衍生出阴阳鱼纹，鸟衔鱼纹。你一定知道鱼的寓意吧？”

“鲤鱼跳龙门，年年有余！”

“Bravo！鱼被作为纹样历史悠久，在出土的史前陶器、玉器中就出现了鱼纹。由于鱼产子多，因此鱼纹的原始寓意其实是象征生殖，对于的崇拜其实是对鱼的生殖能力旺盛的崇拜，后来历经演变才出现了你刚刚说的这些寓意。其实贵州少数民族对鱼纹的理解更多地保留了生殖崇拜的原始意识。在蜡染中出现的鱼纹大都躯体肥硕，有的大雨腹内还有小鱼，有的腹内有鱼子似的繁密斑点，这些都传达出原始生殖崇拜的信息。”

“我们总说古人含蓄内敛，却不如他们真实纯粹。”

“喜欢真实纯粹啊。”她看到他意味深长地一笑。“你可以自己去查查鸟衔鱼的寓意。把问题留给学生的老师才是好老师。”

她竟一时语塞，赶紧转移话题。

“先生德隆望尊，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承蒙先生教导有方，今日受益匪浅，收获良多，不胜感激。”
一言不合就开始冷幽默。

“鄙人不才，北航普通学子一枚。对传统文化感兴趣而已，来贵州玩顺便了解了一些，献丑了，只希望能解姑娘的疑惑。咱们也可以返程看看别的地方了。”

“我来时的路上见着有一家装潢考究的小酒吧，先生可否赏光，让我敬您一杯糯米甜酒，感谢您的解惑。”她惊叹于自己的邀请，只有跟自己熟悉的好友她才会如此自然地打趣。

“好啊，不胜荣幸，很高兴遇见你。”



本文作者 | 李琳靖

图片来源 | 李琳靖贾梦晗 王好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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