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之后，不过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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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之后，不过将就

一

我跟抹茶认识六年了，她有个哥哥，我们私下把他叫做小马哥。抹茶没事儿就喜欢跟我唠嗑小马哥。

小马哥有着一份收入尚且可观的工作，自己买了一辆车，条件不差，自然女朋友也交过不少，但都最后不了了之。

三年前，小马哥认识了同一家公司的盼盼，他们很快坠入爱河。我没见过盼盼本人，只是经常听抹茶提起她。

在抹茶口中，盼盼是个性格很好的女生，善解人意，体贴入微。小马哥是回族人，盼盼和他在一起三年，为了他彻底不沾猪肉。

盼盼不是本地人，她妈妈不愿她长期在外太久，后来，盼盼离开了成都，回到了河北邢台工作。

二

曾经看过这样的一段话:“你住的城市下雨了，很想问你有没有带伞。可是我忍住了，因为我怕你说没带，而我又无能为力，就像是我爱你，却给不到你想要的陪伴。”

我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彼此应该都会有这样的感受。

大多数的人都不会看好异地恋，至少在我看来，异地会让人缺失爱情里最重要的安全感。

就像我在很多特别需要你的时刻，却只能听到电话那端你无奈的叹息，那样的日子，会让我感觉我们都为这段感情活得异常辛苦。

异地的那三年，偶尔会有争吵、抱怨，甚至动摇。但是，我们旁人真真切切看到的是：他们真的走过来了。

我没有恋爱经历，却依然能够想象他们在这其中所穿过的每一丛荆棘。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只因不知道他在另一个城市还好吗，那种复杂的情愫，酸涩却又带有一丝莫名的甜蜜。

小马哥和盼盼一休假就会抽空飞去彼此的城市，有时只能停留短短几天。在更多漫长的日子里，他们依靠的都只能是电话和微信。

所以，我觉得每一段异地恋或者是异国恋，都应该得到旁人更多的信任与祝福。

三

半年前，抹茶突然告诉我他们打算结婚的消息。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但是，小马哥和盼盼的婚事却在聘礼上出了岔子。

按照盼盼老家的风俗观念，盼盼妈妈提出的这笔聘礼，在四川当地看来是一个很夸张的数字。

小马哥的妈妈早已退休，爸爸身体又不好，常年不间断的药物是笔不可忽视的开销。

虽说小马哥的收入也不低，但是，结婚要购置新房，又打算换辆性能好点的车，再除去办婚礼的费用，这笔聘礼的确有些为人所难。

小马哥的父母前去协商，看是否能将聘礼的门槛降低一些，却吃了盼盼妈妈的闭门羹。婚事的一切筹备因为聘礼被搁置下来。

很快，盼盼买了机票回到邢台，打算亲自说服母亲降低聘礼数额。遗憾的是，盼盼妈妈不仅丝毫不肯退步，甚至还关了盼盼禁闭。

四

那天抹茶突然告诉我，这婚怕是多半结不成了。我惊讶地一时有些缓不过来。我问，他们还是协商不好吗，这么多年的艰辛都走过来了，难道就要因此放弃别过吗？

抹茶沉默片刻，而后摇摇头：“大概事态基本不会再有回旋的余地了吧。”

婚事的告吹，也许会有很多人质疑小马哥对盼盼的感情。

其实我和抹茶都能体谅小马哥的决定，他娶不了盼盼，不是因为他对盼盼的爱不够，而是所有的爱情和婚姻，都应该建立在每一方力所能及的前提下。

盼盼家提出的条件超过了小马哥的能力范围，而盼盼却终归不能与自己妈妈翻脸。

大概，对于他们而言，最不至于两败俱伤的结局便是，坦然放手，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那天的天空格外阴沉，小马哥在机场哭着送走了同样泣不成声的盼盼。

飞机起飞后，小马哥给抹茶打电话， “她走了。”

电话那端，这三个字几乎是哽咽出来的。

五

那天深夜，我躺在床上，看着小马哥截图给抹茶盼盼留给他的最后一段话：

耳塞里正巧播放的是林俊杰的《不流泪的机场》

“爱是三万里程的孤单，闪着等待的泪光，眺望可能的远方，爱是再远都在你身旁……”

黑暗中，歌词意外地应景，却也句句锥心。他们这辈子，真的能断得干净吗？

六

在盼盼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听抹茶再提起小马哥。

放开那个你真的决定陪她走过一生的人，潇洒转身，真的太慢，太难。

后来，小马哥交了新的女朋友。

当以往盼盼的撒娇在新女友身上变成了任性，所有的约会成为了例行公事，冷淡，敷衍，抱怨……两个人以同样的身份立场，在小马哥身上看到的是判若两人的态度。

将就的爱情，真的都过得太勉强。

盼盼的离开，本该将这一切都归于最初。可是那样一个存在身边那么久的人，就像已经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进门玄关处的拖鞋，

洗漱台上的情侣牙刷，

枕头上还依稀残留着她淡淡的洗头发水的味道，

这都仿佛成为一种幻觉，一场梦魇。

而太多时候，我们却都愿做那个永远装睡叫不醒的人。

七

《从你的全世界路过》里有这么一段话：“一个人的记忆就是座城市，时间腐蚀着一切建筑，把高楼和道路全部沙化。如果你不往前走，就会被沙子掩埋。”

沙城就是一个人的记忆。对于小马哥来说，现在的他就像活在沙城，沙尘弥漫，却一直放任自己迷路前行。

“盼盼离开了，他也成为了一个废人。大半夜没事就喜欢喝得稀泥烂醉，喝高了就乱打电话，胡说一通。

他必须自己去接受盼盼离开的事实，我们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还是去责怪谁？怪他的不妥协，还是怪盼盼的不坚持？”抹茶说。

是啊，这样的结局，我们甚至无法把错误推卸到任何一个人身上。

于盼盼妈妈而言，她看似无理的要求也不过是出于一个母亲的心情。

而盼盼和小马哥真的都不可能任性地违背父母，去面对一段不被两个家庭祝福的婚姻。

这世间本来就有太多的不完美。往往很多时候，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却总是落得遗憾的结局。很多人单身太久后，大概都会变得心无波澜。

可当在某个对的时间，当那个人穿越人海紧紧拥住你，她会无声无息地融入你生活的每一寸角落，成为戒也戒不了的习惯，像毒瘾般慢慢散开。

当有天她猝不及防地抽离你的生活，你会方寸大乱，颓废迷离，直到放弃挣扎。

所以在爱情里，对一个人的感觉，往往最可怕的不是疯狂的喜欢，而是日复一日的依赖，最后成为顺其自然的习惯。其实我们身边有很多和小马哥一样的人，对爱情倔强固执，不愿将就的人。

八

我后来问过抹茶，小马哥会跟现在的女朋友结婚吗？抹茶回答我，应该吧，会结婚，但也仅仅是结婚而已。

也许，爱情和婚姻本就是两回事。

我们不可能孤独终老一辈子，也不可能去让父母承受世俗的流言蜚语。小马哥终有一天会为别人系上领结，盼盼也会为另一个人穿上白纱。

但他们都曾为这段感情尝试了一切努力，所以他们会明白，这样的结局，于他们都没错，也最好不过。

很多时候我们没有选择，所以我们只求自己曾经深爱的人今后能由另一个人相伴余生。我们说，爱情最好的样子，不过是他是你的理想国，你是他的憩息所。故事的开头往往是时光正好，适逢其会，而结局却总是差强人意，情到浓时，戛然而止。

世上每一朵哀伤的云，都下做一场淋漓的雨。别悲伤，别彷徨，因为远方的那个人，会心疼你糟糕的模样。如果挣扎令两个人都伤痕累累，还不如成全这个故事的结局。

听说，这个世界上有两种幸福，第一种幸福，是两个相爱的人能够在一起。第二种幸福，是爱的人能够幸福。

有生之年，幸得有你。

在你之后，皆不过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