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石峡,鬼门关(三)

 

黄河源,黄河源,魂梦萦绕的黄河源,难道真的命中注定不得相见了么?鬼门关,难道真的闯不过去了么?我深深...



黄河源,黄河源,魂梦萦绕的黄河源,难道真的命中注定不得相见了么?鬼门关,难道真的闯不过去了么?我深深地朝快要堵塞的心里吸着气,忽然觉得轻快了一些。有人说,等会儿到了鬼门关,实在不行了,可以下车,赶快趴到草丛里,脸朝下吸气。草叶散发出的新鲜氧气会使快要萎缩的肺叶鼓起来,呼吸就会畅快了。青草,随处可见的青草,会散发出给人以生命的氧气,会使一个濒于窒息的人获得新生,多么寻常而又多么不寻常。我忽然想到,平时生活在氧气充足的大地上,从来没有体会到氧气的重要。要是有一天,森林、青草被砍、被烧得所剩无几,那么地球上的氧气就失去了来源,人类就会像在高原一样生活在缺氧的环境里,那该有多难受啊!

漫长的山谷如长蛇般地甩到车后了,前面碧蓝的天上浮雕般地现出一个山口,花石峡山口——鬼门关就在眼前。大家不觉心一紧缩,屏住气准备作最后一闯。呼呼的冷气从窗缝门缝外钻进车内,脚也冻得发麻了。汽车引擎发出沉重的哼叫声,好像一个息有哮喘病的老人在爬坡,随时都会栽倒或胡下滑去。司机是个闯鬼门关老手,很年轻,非但不紧张,反而欢快地哼唱起青海民歌来。

吸氧的拔掉了软管,头晕气闷地抬起头,全都睁大眼朝山口看。

“到了!到了!”汽车随着欢快的歌声翻过了花石峡山口,我们觉得身子轻得好像要飞起来。

一片无际的大草原一直铺向遥遥的西天,一个个海子像一面面镜子映着蓝天上棉絮般的白云,有一个最大的叫苦海,镶着一圈蓝莹莹的水晶晶花。

“这儿天天下雪;三百六十天,几乎不断。可今儿天气持别好,大约是欢迎你们吧!”司机涛出打火机燃着一支烟,轻松地说笑着。

我们没有下车,也没有趴到草丛里吸氧气,就这么闯过了花石峡山口。这是1984年7月24日,我生平第一次进入高寒缺氧区,也是第一次闯过了海拔4600米的鬼门关。

1986年6月27日,我只身一人,又一次向黄河源地区进发,可情况大不相同了。没有同行者,没有应急的氧气袋,一个人挤坐在西宁——玛多的长途汽车上。身前身后挤的全是淘金娃,身被光羊皮大氅,羊皮和沙土一色,沾满油秽污泥,脖子乌黑,头发蓬乱。一路唱将过去,声调高亢、粗犷,飞向荒漠的天地,寄托着他们狂热的梦想。


    关注 半山烟雨半山晴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0 个评论

要回复文章请先登录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