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石峡,鬼门关(四)

 

车过花石峡,碧蓝的天空陡然失色,变成灰蒙蒙一片。大雪纷飞。过了山口、天地一片银白,路边沟里结着薄冰。超...



车过花石峡,碧蓝的天空陡然失色,变成灰蒙蒙一片。大雪纷飞。过了山口、天地一片银白,路边沟里结着薄冰。超载的汽车拖着沉重的身子一路哼叫着摇晃着,突然,叭的一声,车胎爆裂,车身陷进雪泥坑里了。

大家纷纷爬下车去,我也裹紧棉袄钻进雪帘之中。六月雪,除了在古装戏曲《窦娥冤》里见到过,在实际生活中可是头一回碰到。我伸出手去接,伸出舌头去舔,凉凉的,润润的,和中原上空干燥的雪片太不一样了。

风雪中,架线工和修路工若无其事地拉着车朝路边运砂土。有的光着头,只穿一件绒衣,跳进沙土炕里,一铲一铲朝坑上撂砂土。在这气压低、缺氧的鬼门关,走一步喘几喘。挖一铲砂土,推一辆重车,该消耗多少体力!

我仿佛觉得自己并没比两年之前长了两岁,仿佛觉得鬼门关并不可怕,在风雪中变得更神秘更富有魅力了。我跺着发木的双脚,踏着雪泥,走到白雪覆盖的草地上。那些紫的、红的、蓝的、黄的小花依然开放着,只是花瓣上落满雪珠,在冷风中抖索。这里的阳光那么淡那么短暂,即令在不下雪的时刻,花儿也承受不到更多的光华。可它们,一朵又一朵,拼出全部的生命力,在漫天大雪里开得这么热烈这么奔放。我默默地注视着雪野的小花,感受到另一种无比壮美的生命的搏动,虽然是无言的,虽然是在那和人类并不相通的植物的世界里……

“开车啦!”淘金娃一声吼,拥进车去。

司机满身泥雪从车底下钻出来,卸下换轮胎用的千斤顶,登上了车座。

我叹了一声,向看野相逢的无名小花道别,挤进披着光板羊皮大氅的人堆里,开始了漫长的荒原之行。

白雪覆盖了远山近野,弥漫了天空,车外什么也看不清了。歌唱的百灵,晒暖的旱獭,觅食的秃鹫,全都躲起来了。只有洁白的雪鸥在风雪中翻飞。

什么时候,雪小了,变成了雨夹雪,有的地上演出了碧绿的草叶,冰雪开始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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