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写】高产女作家

 

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有些哭笑不得。...





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有些哭笑不得。

好多人说起我的写作,最喜一个“快”字,好听点说,叫文思敏捷;不好听点说,难免是说我的作品泥沙俱下,精品无多。

快吗?真的快吗?我纵问横查,东思西想,并不啊,绝不啊。可是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都乐意用这样的一个字来形容我。

我不知道。但总算是,我较多地知道我自个。

我有一个严厉的父亲,从小到大,他很少表扬我,不光是我,是所有他的孩子。父亲是个农村人,父亲对他的孩子的教育格言是:给好心别给好脸。这样的方式对不对,姑且不论,但这样教育的一个显著后果,是父亲的孩子们都很识好歹。也就是说,都安分守己,都恪守规矩,待人处事,差不多谦虚到了自卑。

是的,一路走来,我总是自卑,总认为自个不行,所以有好长时间,我也就只是静静地躲在一个非常安静的属于自己的角落,默默无闻地过自己的生活。说到我的写文,也是同样道理。

我的生命中曾有过太多次写作的冲动,换句话说,灵感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光顾过我,比如初中时期的窑洞顶上,比如乡村夜入睡前的多次交错,但我忽略了它,也就是说,我对我的灵感视而不见,我和它虽然多次碰面,却多次对它无知无觉。

我渐渐长大,我结婚生子,我平凡普通渺小,我压根想不到,有那么一天,我也会成为一名作家。

从来没想过。

我有一个幸福的家,老公能干,女儿懂事,任谁来看,我都该是一个幸福的女人。如果我说我不幸福,我想哪怕连我的生身母亲,也会斥责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只有我自个知道,我心底深处的一潭池水里,除过有清澈的小溪,其实也有泥淖。我的心涧的大海上,飘洒着的,除了阳光欢快,也还有抑郁晦涩。
有些东西,你无法解释,大概,与生俱来。

我需要释放,需要一个出口。我开始写,慢慢写,写着写着,成了才女,再写着写着,成了作家。时间如小溪在我的身边或慢或欢地流淌着,不长不短,已淌走十年。

好多人说我厉害,说我有毅力,在我听来,毅力这词跟我的写作其实毫无关联。我写,是因为我想写;我写,是因为我写了才感觉舒坦。

写作让我收获自信。

我的十年写作,没有功利目的,也几乎没有投过稿,只在这两年,在被越来越多的人称呼为“才女”后,我才想,也许,我的文字真的还能看,我也才想,找个方式证明一下自个。

参加了几次征文,居然次次都有收获,而我,在收获这些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和冠军的同时,更多的,是收获到了自个对自个的认可。

去到一个文学网站,越写精品越多,尽管有人对此叫嚣不满,但我满意的是,从头到尾,我并没有因为想得精品而去靠近精品组里的任何一个人。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站在一个美文大赛的领奖台上,说:文学让我变得勇敢,让我学会打开自己。我想这话用在今年的我身上,一样适合。

生活中,我基本算是个随和的人,文字的世界里,我愿意活得固执,因为固执让我自在,让我心底被美好充盈。
我不愿求人,像是患了洁癖一般。

我只见过贾平凹一面,就有不下八个人分头找到我,托我找平凹给他们帮忙。至于原因,大概是因为我写过有关平凹的几篇短文。他们大概想不到,我写文的初衷,其实多半是自私地想要愉悦我自个。

有朋友看到我写人尤其是几篇写“名人”的文字后,说:照这样写下去,你很快就能将自己写成名人。我一听,立刻对写人的文字兴趣索然。

又有朋友看到我的书评文字,说:你坚持写书评,也能很快成名。这话给我的直接感觉是,有些不再想为还活着的作家的作品写评。

人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按照自己喜爱的方式自由自在地活,名与不名,我看不出好处几何。而写作与我,只是一种自己喜爱的生活方式罢了。如果满脑子装满名,盛满利,文字的天地里,我如何还能自由驰骋,随意任性?

我的文章有读者爱读,喜欢,对我而言,这才是美好重要的,其他的,皆过眼烟云。

写作让我收获友谊。

参加个读书会,因为多重巧合,发言的时候也就略微有些激动,之后就有人诟病,说我的发言,是为着讨好某某人。

这话初听,自然不满,不满之后细想,就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生发出不少感慨。别说这世界上没有完人,纵然有,你也一定无法取悦所有人,作家写作,也是同理。

生活中,我是一个最不懂讨好的人,文字的天地里,我依然是这样的一个我。我所努力追求的,是让我的文字摒弃虚伪,去掉伪装,尽可能还原较为真实的生活。因为这“真”,文字赐予了我人间最宝贵的厚礼——友谊。
回到文章标题,来谈“高产”问题。

有人说鲁迅是天才,鲁迅的回答是:“哪里有天才,我是把别人喝咖啡的工夫都用在了工作上了。”太多人说贾平凹高产,高产的源泉是他很少主动参与各色社交。而我,写了十年,也只收获了两本散文集,加起来字数不足五十万,如何敢接受这“高产”的桂冠?

其实这个观点我以前就申明过,只是申明的比较隐晦,大鸣大放地述说,这是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如果你读了此文,依然要固执地坚持你自个的看法,我也只能抬头看天,送你一个四十五度角的最佳笑容。

画蛇添足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我多么希望我有能力不辱没这高产作家的桂冠,可惜,配不上呢!舒敏1992年毕业于西北大学哲学系。现供职于某文化单位。有作品散见各大报刊。出版有个人散文集《梦里乡愁》《独自呢喃的树》。
《独自呢喃的树》 舒敏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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