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饭

 



饭朱宏让儿子打来电话,正月初二回家过年。从除夕开始,老牛和老伴就忙活开了。燣臊子、煮羊肉、压肘子...

年     饭
朱宏让


儿子打来电话,大年初一,他们一家回家过年。

从除夕开始,老牛和老伴就忙活开了。燣臊子、煮羊肉、压肘子、蒸馒头。特别是为包饺子的事,老两口还犯了口舌,老牛说,儿子爱吃肉;包荤的,老伴说,儿媳不一定吃肉,包素的。争执不下,聪明的女儿说,荤素各包二斤,才算平息了风波。

大年初一天没亮,老牛和老伴就起床了。切蒜苗、泡木耳、炸豆腐、摊鸡饼……凡是能想到的佐料,全都备齐了。老伴调好汤后,还不放心,特意让老头品尝。老牛拿起勺子,在汤锅里搅了搅,等油漩过后,舀一丁点汤放在嘴边吹吹,然后在勺边猛地一吸,咂的“吱”的一声响,然后拌拌嘴道:“好!就是这味道,正——宗!”老伴得意地笑了。
九点多钟,老牛开车去车站接儿子。儿子见面后第一句话就是告诉老父亲,今天不在家不吃饭。老牛一楞:“你妈啥都准备好了,就等你进门下面。”

“爸,我在火车上就答应同学了,他们为我接风。”

老牛悻悻地独自回到家里。听到脚步声,老伴顾不上解掉围裙,从厨房里跑出来:“怎么你一个人?没接上?”

“让他的同学接去了。”说罢,老牛稀稀地吃了两碗面,就闷头门脑地进屋睡觉去了。

下午三点多,儿子才带着几份醉意,与媳妇、孩子回来了。老伴关切地问这问那,孙子却蜷缩在儿媳的怀里一语不发。老伴赶紧给他们铺好被褥,让他们进屋休息去了。

儿子一家进屋后,老牛从冰箱里取出事先整备好的红烧肉,亲自下厨,做儿子喜欢吃的大烩菜,老伴在一般帮忙收拾各种儿子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凉菜。六点钟,饭桌上摆得满满当当,大小8个菜,凉拌肘子、蒜泥牛肉、江米甜饭等等,压轴菜当然是大烩菜了。

一家人终于围坐在了一起。老牛特意拿出保存了多年的西凤酒,兴奋地对儿子说:“来、来、来,喝了西凤酒,喜事天天有,咱爷俩今天来个一醉方休。”说话间,老牛已经举杯一干而净。老伴劝他少喝点,老牛说,儿子回来了高兴。当他举起第三杯酒时,儿子接了个电话,告诉他说:“爸,我不能陪您喝了。”

“怎么了?”

“同学聚会叫我哩!”

“不去不行吗?你三年都没回家了。”

“爸, 同学聚会一次不容易,我还得去。”

“那让你媳妇和孩子在家吃饭吧!”

“他们都带着孩子呢。”

老牛无话可说了。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心里一阵酸楚。儿子一家走后,老牛在卫生间干呕了几次,尽是清水水。



晚上,老牛死活睡不着,他想起了儿子的童年。

那时家里穷,过年割上五斤肉就足以过个好年。大年除夕,村子里家家燣臊子,满庄子弥漫着诱人的香味。到了晚上,萝卜、白菜、片粉和豆腐掺和在一起,炒一盘大烩菜,再从燣好的臊子肉中,挑出几片事先做好的肥肉片,苫在上面,就是丰盛的年夜饭了。那时候,一家四口人围在热炕上,夹着菜,吃着年馍,喝着米汤,感觉日子特别香甜。老牛和老伴总是把仅有的几片肥肉,夹来拨去让给一双儿女,而年幼的孩子为了多吃一片或少吃了一片肉,常常争论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常常是老牛不得不出面叫停。尽管那时的年过得很清苦,但老牛和老伴的脸上, 始终溢满惬意的笑容。

“明天中午咱也进馆子吧!”老伴突然蹦出一句话,打断了老牛的思绪。

“唉!他最爱吃我做的大烩菜了,不知咋了?”

“咱不去饭馆正儿八经吃一顿,儿媳会笑话咱们庄户人的。”

“那里面饭有啥好吃的?光是花钱多。”

“过年呢,花就花呗!”

“唉——”老牛一声长叹。

那晚,老俩口一夜未眠。

朱宏让,岐山县残疾人联合会理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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