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婚姻里到底住了几个人?

 

一个婚姻里,貌似住着两个人,其实,住着很多人。...





简介:

婚七年,怨气是内忧,俊男美女为外患,看夏柒柒和翰文澜这一对医生夫妻,如何缓解那传说中的「痒一痒」。

婚姻里的男女,是共同成长呢,还是索性放开?一个婚姻里,貌似住着两个人,其实,住着很多人。本文用幽默朴实的文字,描述了一对在婚姻里左冲右突,最终豁然开朗的男女。

‍长水谣 
节选
杨蓦蘅


不过是痴情女子薄情郎

明明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日子,上班下班溜娃吃饭,可是总是矫情的感到绝望,夏柒柒一边哄孩子睡觉一边想,儿子韩小寒咕噜一句,妈妈唱个歌,好吧,竹子开花喽喂,咪咪躺在妈妈的怀里。夏柒柒绝望的唱出了眼泪。

起因不过是于露的一次造访。夏柒柒也不确定是不是吃醋,吃什么醋呢,日子过了六年,再不是眼波流转你侬我侬的少年夫妻。于露也是奇怪,明明是夏柒柒的朋友,最近几次造访进门后总要问一句韩哥在不在,韩文澜通常在书房看书,拿着书叽啦着拖鞋探出头来,满脸的轻松愉快:小于过来了。那种久违的轻松愉快在夏柒柒看来本身就是一种侵犯。那天于露来,竟然是越过夏柒柒直接找到韩文澜,他们的工作倒是有些相同,俩人聊着聊着将夏柒柒晾在边上,韩文澜在家中久不绽放的笑脸晾在于露的对面,怎么看怎么像只撒欢儿的狗。儿子韩小寒在房间里摆积木,喊着妈妈妈妈快过来看看我新摆的城堡。夏柒柒顺手关上了门,骂了句:什么东西!儿子听到了不解,夏柒柒解释,哦,没事儿,骂狗呢。



按照夏柒柒的行为准则,和女朋友的老公说话总要有朋友在场才合乎礼节,或者不要直接说话,明明知道要问男人的问题可通过女朋友代为转达方显尊重,可于露不,于露大大咧咧的坐在他们的客厅和韩文澜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她才看不见别人的脸色呢,嘻嘻哈哈的惹得韩文澜也绷不住大笑,夏柒柒猜想,估计老公确实喜欢这一型的。真是一个轻佻的女人,她想起单位里刘雨对于露的评价。

于露走后夏柒柒的脸就没抬起来过,拖地低头抹桌子低头,韩文澜迎面走来她低头,韩文澜和她说话她也低头,反正不正瞧一下。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韩文澜行为再没有出轨,思想里就没半点念想,眼神里就没有半分轻佻,你在家里轻易都不给儿子半个笑脸,对着别的女人笑的很灿烂啊,不要脸。夏柒柒在心里将韩文澜骂了个狗血淋头,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她是知识分子,知道怎样用冷淡表达不满,我就是不说话,憋死都不说。

晚上夏柒柒哄儿子睡着扯着被子去了侧卧。管他半夜孩子要尿尿,管他韩文澜蹬被子,冻死都活该,她的背影赤裸裸的书写着愤怒。放在平时,韩文澜会在十二点前蹭过来,耳鬓厮磨一番,夏柒柒也不是较真的女性,给个坡自己就溜下来。双手勾着韩文澜的脖子撒娇让抱,抱着抱着,床头吵架也就床尾和了。可这次,夏柒柒等过了十二点,又等过了凌晨两点,韩文澜竟然在隔壁房间打起了呼噜!

第三天,侧卧的床垫子有些问题,睡得久了夏柒柒腰疼腿疼,他们早说了要把这个床换了,儿童床也行大床也行,反正得舒服,刚结婚那时候俩人闹矛盾,夏柒柒反锁了侧卧的门躺在里面生闷气,韩文澜在门外焦虑的就差要把门拆了,她倒是心大,躺在床上坦然的睡着了,没听见韩文澜硬是用起子将门撬开,进来第一句话便是:乖乖咱不在这个床上睡,小心腰疼。夏柒柒当时就哭了。那满眼的担忧就是爱情啊。现在呢,门倒是锁不上了,韩文澜却也不进来了,他不做一件冒犯的事情,晚上和儿子一起读绘本,俩人轮流哄儿子睡觉,完了各自看书。偶尔韩文澜会若无其事的问夏柒柒东西的摆放位置,夏柒柒不抬头也不说话,一根手指指东指西。睡到第四天晚上夏柒柒怒了,凭什么是我睡侧卧,电视剧里面不都是把男人赶出去么,于露有次说起她和老公李天晟吵架:光脚穿着内裤都给推出去,让他折腾,站到楼道里任他再有理也没办法声高,说笑的时候夏柒柒就想我才不会把老公推出去,丢人不说,单就是让他尴尬的受罪,她想起来都会难过。可现在呢,她就不相信韩文澜忘记了侧卧的床垫弹簧断了两根,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可夏柒柒又是不会妥协的,她睡在这嘎吱嘎吱的坏床上还要摆出正宫娘娘的优雅,腰疼?腿疼?疼了那就是示弱!怒了的夏柒柒将睡着的儿子韩小寒一并抱到侧卧,不偏不正的放在床垫凹陷的地方,口中喃喃自语:今天晚上陪妈妈睡。韩文澜悄然走过来,抱着他的枕头和被子,闷声说:你和孩子睡那边吧,这边孩子睡这不舒服。

夏柒柒迅速而沉默的抱着儿子爬回了主卧的大床,心想:你也知道不舒服。转念一想又心酸了,人家是心疼儿子不舒服,自己算个屁。想着想着悲从中来。

一人挣脱的一人去捡

女人是容易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为了一个于露让我睡四天破床,韩文澜是不爱我了。夏柒柒忿忿而哀伤的想。记得谈恋爱那会儿,下雪天约在电影院门口,一见面韩文澜就把夏柒柒的手抓进口袋,用自己温暖而干燥的大手摩挲着搓热,唯恐她冻着,在街上遇到适龄的女性熟人说说话,完了之后总也解释一番,哦,办公室小刘,去给婆婆买药,他会不动声色的将婆婆二字着重强调,以打消可能的疑虑。有次夏柒柒打电话过去韩文澜占线,多半个小时啊,再回过来她小题大做的闹分手,那时候也是分得起的,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她夏柒柒长得又算顺风顺水,工作稳定学历不差,倘若他韩文澜不哄哄逗逗的话,爬下一颗小树苗还有大片森林在等着。刚结婚时周末俩人还提着菜篮子逛菜市场,乌鸡鲫鱼的买回来炖汤,韩文澜说周内都在外面凑合,周末咱给你好好补补,韩文澜不会做饭,专门买了九阳的电砂锅炖汤,俩人坐在客厅一面喝汤一面看非诚勿扰,夏柒柒想:男嘉宾怎么看都没有韩文澜好。



只是什么时候夏柒柒开始一个人拉着买菜的篮子拖拖踏踏游走在菜市场的?韩文澜说忙,忙着查病因,忙着看资料资料,忙着写论文,他们都在医院工作,韩文澜脑外科夏柒柒心脏内科,作为女性她对工作是没有多少想法的,似乎女人生娃之后相夫教子就是第一要务,男人不一样,总想要保持对生活绝对的控股权。刚结婚韩文澜那会还进去厨房,帮忙也好不帮忙也罢,俩人说说话做着饭其乐融融,时间久了,做饭的时候总趴在书房,或者干脆一句,我哄孩子睡觉,饭做好了,儿子韩小寒哒哒哒跑过来说,我爸睡着了。结婚前吵呀闹呀女性总还占得了上风,日子过着过着就变成男人幕后操控,明面上是你夏柒柒生气不痛快,实际上呢,整个局面还在人家韩文澜手里,长收短放。你是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台面上招招毒辣,人家是郭靖的亢龙有悔,一招定输赢。

爱情是什么时候走丢的呢?而没有爱情的婚姻,何以为继。这样的想法让感情至上的夏柒柒在重回大床的第一个晚上泪流满面。谁都想做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小女人,只是西北风喝多了,心也就凉了。

夏柒柒也有瞒着韩文澜的地方。年轻的时候遇到类似的事情总还和韩文澜说说,某某今天又给我打电话了,我说我快订婚了,某某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说我已经结婚三年了。女人给老公或男朋友说这类话时并不是没脑子,总有些炫耀的成分在里面,告诫对方若不珍惜,一拍两散自己总还有人接着,别看你事业蒸蒸日上,稍有怠慢我也可以红杏爬出墙。但关于林飞,夏柒柒绝口不提,倒不是有什么龌龊在里面,夏柒柒的基本的道德观念还是很顽固的,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林飞是科里的实习医生,研究生三年级,转科室转到心内,主任说,柒柒,就跟着你吧,也没别的事情,就是陪你坐坐门诊查查房。林飞二十五岁,高高帅帅的男孩子,话少,虚心,夏老师长夏老师短的请教问题。有天早上坐诊,来了个壮年男子,不知哪儿的口音,问诊半天问不出所以然,夏柒柒挂上听诊器让对方撩开衣服,听了半天没听出什么问题,后来他突然跳起来,林飞忙拉着夏柒柒后退,自己挺出去和对方交流,对方用不甚流利的普通话一字一句蹦出来:我——给——我——媳妇——来问病!

那你媳妇呢?夏柒柒有些恼怒,不知道要望闻问切吗?

媳妇病躺下了下不了床。

叫救护车过去拉呀!

家里在山上,车进不去。

随后闲下来的时候俩人聊起了贫穷,那段时间夏柒柒在看张承志的《心灵史》,想着接近九零后的孩子应该没有看过,不过林飞竟然看过,他们谈起哲合忍耶:他们热爱的家乡永远是他们的流放地。他们的流血像家乡的草木一样,一枯一荣。夏柒柒喜读小说,平时每天睡觉前总要躺着翻几页,读书让她清秀的面容总还保存着学生气,聊得多了发现两人竟然都喜欢类似《蝴蝶梦》和《简爱》的哥特式风格的作品,夏柒柒对于夹杂恐怖气氛的小说更为着迷,一时间的灵魂交集让她得意的展现出女儿态的手舞足蹈,他们谈起荒原,古堡和废墟,以及深陷在神秘气氛里的爱情。她当然没注意到林飞眼里突然展现的意外惊喜,那是属于青年男子爱的热情和喜悦。后来林飞开始找她借书,从米兰昆德拉系列到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悬疑小说,夏柒柒的藏书多,一来二去的借着,俩人倒不像师生了。



直到有一天下班,林飞邀请她一起喝茶。他们从科室出来一直走到医院北门左转角的茶座,林飞不经意的问她:夏老师相不相信soulmate一说,他的个子本身就高,夏柒柒抬起头撞上他明亮而又深邃的眼窝,那种感觉和在科室有了天壤之别,他突然不再是学生,倒是男人般的站在自己面前,有种压迫感:哦,当然相信了,不过现在似乎越来越不相信。

为什么?

夏柒柒想起她和韩文澜平静到绝望的生活,摇摇头,没回答。哪个女子结婚的时候不是想着夫唱妇随心有灵犀,可是恋爱到如今,七年,整整七年的琐碎,任你如何的维护和修补,任你如何风姿绰约如花美眷,不过就是墙上的一抹蚊子血。

林飞看着沉默的夏柒柒,追问道:你觉得,纯粹的爱情和年龄,地位有多大关系?

回过神来的夏柒柒当然不想用过来人的经验主义打击林飞的爱情观:真爱无敌。我相信只要是纯粹的爱情,这些都不是问题,我相信爱情是灵魂的吸引和缠绕。可是夏老师,一方的婚姻,是否是爱情的障碍。

夏柒柒抬起头,撞上林飞热切的目光。

当爱已成爱过

茶最终没喝,夏柒柒突然一个激灵的顿悟,说了声忘了还要接韩小寒练书法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婚姻会磨损女人对爱情的敏感度。放在结婚前,夏柒柒会从最初聊天就敏感的觉察这男人可能对自己有意思,她的敏感甚至有些捕风捉影的味道,大学时候有个男生在晚自习后拿来一串糖葫芦给她,第二天她就绕开了那个温和的有些甜腻的上海男生。韩文澜曾无意中提起夏柒柒失却了二十啷当岁的喜悦和热情,夏柒柒回说我也丧失了年少时的大捧玫瑰和礼物。再说给你的脑子每天里里塞进去奶粉,纸尿裤,葱姜蒜和胡椒面试试,那属于少女的馨香,迟早被油盐酱醋搅出各种酸甜苦辣咸。

再文艺的女人也明白一个三十一岁的已婚妇女和一个二十五岁的实习医生中间隔了多大的鸿沟。第二天上班时夏柒柒刻意的让自己忙碌起来,空闲的时候拿本专业考试书翻翻或者查查资料,评职称还要几篇论文,她一直懈怠。看见林飞也是礼貌性的笑笑,嘴角扯上去,拉出距离感。夏柒柒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太没有带教老师的架子,或者随和过了头,便是随便?但她显然低估了25岁浪漫主义男人的爱情胆量。凌晨两点,林飞发微信给她:无意冒犯,但是请不要阻止我爱你,你说过年龄不是问题,你慢点,我快点,请你等等我。年轻男子的表白是无牵挂的炙热,他陈述了自己如何被夏柒柒的知性和本真打动,又如何沉浸到不能自拔,甚至不惜搬出杜拉斯张曼玉的例子,言辞果敢而浓烈。



分床第十天晚上,夏柒柒因为一封久违的温情而脸红心跳,韩文澜多久没有说过缠绵的话,吃了喝了玩了睡了,婚姻的手悄然偷走了关于爱情的华丽辞藻。感觉倒也不是没有,小别和小吵之后总能有那么昙花一现的情感升温,但缠绵过后的那声我爱你,不知道到底是肉体的极致欢愉还是真真儿的情到深处。儿子韩小寒躺在身边,他睡梦中翻身过来搂住夏柒柒的脖子咕噜一句: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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