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茶马古道(3):干肉与巧克力

 

父亲赶着好长一队骡马,老远就吹出尖厉极了口哨对他和母亲呼唤。父亲身上有老也洗不干净的马的汗腥味。他家的底楼是马圈,熏人的马粪常常从楼板缝隙中透出来,同家里温馨的香茶味混在一起,那甜丝丝的味儿让他懂得了什么叫着爱...





就着山牙缝里挤出的泉水,我们干啃了些方便面。拉姆最会享受,一块巧克力就下了一大块方便面,吃得她满嘴乌黑。此时,再喝山泉,有股沁人肺腑的草香味。拉姆头一抬,便有了灵感,问:“茶马古道到底有好长,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呀?”  阿克嚼一块风干牛肉,说话有些含混不清:“茶马古道有好长,闭上眼睛问老天吧。据说这条道从唐朝就开始有人走了,那时一队一队的驮队,运输一包一包的上等茶叶,沿着这条小道一路交易,从西康的雅安,路过康定、巴塘、昌都、拉萨,直到印度的加德满都。你说说,走到头我们要走多久?”  拉姆“妈呀!”叫了一声,仰躺在草地上。她说:“我不走了,我回去了。跟你们走,我会死在路上,成一堆白骨的。不如现在就回去了。我还要赶紧去学校上课,再过二十多天就要期末考试了。”  阿克说:“你走呀,回去呀。从这里到公路,走大半天。天黑尽后,你就会看到公路上汽车的灯光了。不过,一人行在这荒无一人的原野上可要小心,这里的野狼专爱吃孤身的女孩子。”  拉姆的脸就吓白了,坐在地上再也不想走了。  面对一个这样的女孩子,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只有陪她坐在地上,说一些“小兔子乖乖”之类的好话。阿克站起来了,一脸的严肃,说:“我们走在一起,谁也不能耍脾气。我最看不惯耍娃娃气的女人,你不想走你就坐在这里,我们要走了,晚了我们找不到村子只有睡野地了。”  拉姆本来还想洒几滴泪的,见阿克这样,只有默默地站起来,背上了包。  我紧跟着大个子的阿克,默默地踩着路上的碎石,走了好长好长,才听到拉姆叹了一口气,怨怨的,让人憋气。  阿克看也不看,走在前面,说:“我也不是带着你们要把茶马古道走到底。我只想就这样随心所欲走几天,走到哪儿算哪儿,看看能遇上点什么刺激的东西。”他又回头恨了眼低头走路的拉姆,说:“我不想遇上的是只会哭喊不会走路的兔子。”  拉姆抬起头,眼内仍是一片怨恨,说:“谁哭了?我从不无缘无故的哭。”  阿克说,他父亲当年就在这条路上赶马。他小时候常同母亲在路口上等父亲或送父亲。父亲赶着好长一队骡马,老远就吹出尖厉极了口哨对他和母亲呼唤。父亲身上有老也洗不干净的马的汗腥味。他家的底楼是马圈,熏人的马粪常常从楼板缝隙中透出来,同家里温馨的香茶味混在一起,那甜丝丝的味儿让他懂得了什么叫着爱。他父亲也是死在这条路上的。在道孚那边有座险峻的老鹰岩,路像缠绕在山崖壁上的腰带,悬崖下是湍急的雅砻江。一次,在路口转了三圈麻尼后,他们驮队长长的行在悬悬的小道上。突然山顶掉下一块飞石,打在头马的脚底。马惊了,嘶声叫着前蹄高高举起。父亲知道,这会引起整个驮队在山壁上一片混乱,在碰撞挤压中许多牲畜都会滚下山崖。父亲踩着马背的茶叶包,从一匹马背跳到另一匹马背。他去抓头马缰绳时,愤怒的马飞起一脚,蹄在他的腰上。他连喊叫都来不及,就闷声不响地滚下了山崖……  阿克就是想到父亲曾经拼过命的地方走走。拉姆说:“我们也要走到飞鹰崖吗?”  阿克没理她。把石头踩得哗啦啦响。  听见了水声。山里的水声都如弹琴一般的清雅悦耳。我们都渴了,掏出饮料瓶朝水边跑。拉姆刚想舀水,又呀呀呀的叫起来。水边的灌木丛脚下,盘着一圈蛇,肤色白里透着绿,有赤褐色的斑纹。阿克说这蛇有毒,水边的蛇大多有毒。我们都不敢喝河里的水了。  还好,往前走的路旁有许多野果,红亮亮肥嘟嘟的。阿克认识,说是哦尔色,汉人叫蛮梨儿。他采下来叫我们尝。酸酸的,水很多,牙齿酸得快掉了时,我们都止了渴。  这野果后来叫一些植物学家看见了,像发现了宝物,说它们都叫沙棘,营养丰富,能做成很贵重的保健品。后来这一带真的办了厂,有沙棘酒、沙棘饮料流行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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