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写蓝田（018）：故乡一回眸

离开村子的时候，我让车停下来，回望，西斜的日光下，故乡分明就是一幅图画。天依旧蔚蓝，云依旧洁白，上弦月已经高悬，要与斜阳争辉吗？秦岭是故乡的背景，烘托得故乡更美了！...

每年的秋季，我几乎都要回一次故乡。我对大妹说：“故乡就是妈，想了就回去。”大妹要去坟上烧纸，我说：“不用了。清明烧了那么多，够一年开销了。”大妹觉得不到坟上去，母亲不知道我们回去了。我说：“妈必知道，乡魂就是妈魂，魂牵梦绕了，妈的魂就在村路口等着。”回到了村里，车开到家门口，一股热风吹来，我自言自语：“不凉快嘛！”头顶上，热烘烘一轮太阳，天蓝云白，却顾不得欣赏，疾步回屋，坐在家门口。风来了，风是扇子，凉快多了，把妈倒忘了。



坐了会儿，目送大哥戴了草帽去掰嫩包谷，就忍不住瞭望门外，场畔、田园是挡不住的诱惑。便走出门，走到太阳底下。几家的门都关闭或者上锁，门前的场上野草丛生，蜀葵点缀其中，鲜艳醒目。野草与庄稼亲密无间，阡陌、道路被埋没。田野丰满了，豆子长得正欢；包谷比人高，限制了视野；向日葵都耷拉了头，已经孕育果实了。沟岔都丰腴，覆盖了绿。转了一圈，很少碰见人，倒碰见一只狗，孤独高卧树阴下，吐着舌头。也有鸡步独走，踅摸刨食。未听见猪哼哼，却听见有老者咳嗽。步步都是风景，却熬不过暴晒，又躲回家了。



村里还是有些新鲜事。村民委员会充实了干部队伍，过去主要干部只三人：支书、主任、会计，一度还支书兼主任，现在不能兼了，更增加了调解主任、村监会主任，姓名、照片都上了村民委员会的公示牌。与村民委员会并列的，还有一组公示牌，依次是包村干部、第一书记、驻村干部。包村干部是乡政府的，一直都有；第一书记是市委组织部下派的；驻村干部是上级协调办委派的。他们都是公务员，领工资。我感叹：“真是人强马壮呀！”



▲选自村支书陈选民微信相册。

我的母校上陈小学还在梁上，却一眼恓惶。校园的围墙还在，教室里不坐学生了，出租给村民养羊。学生只剩了七八个，读一、二年级，三、四、五年级都上寄宿学校了。村里另辟一小间屋供教学之用，仍有校长一人，另配两名教师。据说冬天屋冷，学生都挤进老师宿舍，抱团取暖，倒也其乐融融。我不禁发问：“怎么会这样呢？”无须村民回答，我已知答案了。一夫一妻俩个娃，比诸过去，孩子数量自然减少了；寄宿学校虽远，条件却好些，孩子升学，不去也不行呀；进城的新一代农民工大凡能站住脚跟、工作稳定的，都把孩子接到城里上学了。



农村正在加速城镇化。村村通公路，路路通顺了，出行方便了，行人却少了，赶集的也很少走路了。村村都盖满了小楼，不见了老树古木，所谓村庄都是一堆砖头，就像一个不规则的人造积木。多半的人家都常年不住人，多半的劳力都不在村子，房前屋后都是高草茂盛，鸡、狗都减少了。还好，耳边仍有蝉的聒噪，使本来就人少的村子更觉寂静了。



这个季节，乡村正好，树木花草连同庄稼却都寂寞。村里要热闹，得等秋收了。

离开村子的时候，我让车停下来，回望，西斜的日光下，故乡分明就是一幅图画。天依旧蔚蓝，云依旧洁白，上弦月已经高悬，要与斜阳争辉吗？秦岭是故乡的背景，烘托得故乡更美了！

2016年8月14日







（文中插图除注明出处外，均为孔明手机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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