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上了年纪，是不是都该了了。

 

怎一个“了”字了得

By 窦红宇

很长一段时间，我总喜欢在历史和现实间进进出出，时间久了，我总是看见，要么新人演着旧事，要么旧事说着新人。不知为什么，我好像发现了历史与现实间的某种神秘的联系，或者说历史总是以最不经意的方式，折射在现实的某个阳光遍洒的角落中。

这样的想法，让我兴奋不已。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因为有了这样的发现，我小说素材的矿藏，将是取之不尽的。

带着这样的思考，我遇上了《青梅了》。

这是一个我父亲讲的故事。我父亲上年纪了，总爱回忆往事，同他吃晚饭，总是在他的回忆与讲述中度过。大约一年前的一顿晚饭，父亲就给我讲了他们外出调查一个人的故事，简称“外调”。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这样的事经常发生，不足为奇。但父亲讲的是一个大团圆的结局，就是他们调查的那个人什么问题都没有，最后安安稳稳地通过了审查。

我听得津津有味，甚至多吃了一碗饭。我觉得这个故事有意思，是因为我首先想到了父亲。一句话，我父亲之所以成为我父亲，或者说，他们那一代人之所以成为他们那一代，肯定跟他们的历史有关。

我眼前的父亲活得满足、安稳、无愧于心和毫无劣迹，没有人对不起他，他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每天想的事，就是怎样调理好自己的生活。

我在想，他们是怎样从那样纷乱的历史中走出来的。如果不是因为“了”，他又怎能这样安安稳稳，难道他连点耿耿于怀的东西都没有？

了了，人上了年纪，是不是都该了了。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父亲讲述的故事，我只是想想，就把它放在一旁，一放，就是半年多。直到我遇到了罗青梅。

其实我是遇到了这个名字、这个词。我记得一句话，说一个优秀的小说家，是能从一个场景或者一个词里，生发出一篇小说来的。

可以说，是“罗青梅”这三个字，把父亲的那段讲述复活了；是罗青梅，让一个普普通通的故事变得复杂，充满了色彩、人性的力量和难度……

那么，站在历史对面的，肯定就是现实了。有一天，我路过医院，当我看见一个病中的小伙子在他父亲的搀扶下缓缓行走在花园中，灵感纷至沓来，如同电击。

有一个问题值得思考，老人们都了了，我们该了什么？或者说，人总是要了的，了总比争好，早了早好。

了就是悟，了就是回去，了就是原谅 ……

所以，这是一部关于原谅的小说。

有时候，我们往前奔得太猛，不妨歇一歇，往回看看。

感谢“青梅了”这三个字！

感谢《十月》杂志，感谢《中篇小说选刊》。【《青梅了》选载于《中篇小说选刊》2016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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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第6期目录

实力再现

把灯光调亮/张抗抗 

创作谈/不仅仅是书店

深水/罗伟章

创作谈/浮标与暗流

现实立场

天蝎/南飞雁

创作谈/我们的七厅八处

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赵瑜

创作谈/很有必要向麦克尤恩致敬

青梅了/窦红宇

创作谈/怎一个“了”字了得

新锐出发

父亲的猎枪/李蔷薇

创作谈/为爱而殇

平安里/张玲玲

创作谈/往日不复来

守戒 /觉乃·云才让

创作谈/追寻内心深处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