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爱情:红尘暮雨,缘浅情深

 

缘分。实际上,好的事情我们欢天喜地地说一声缘分,坏的事情我们也要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缘分,轻飘飘的两个字,又是谁都逃不过去的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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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分。实际上,好的事情我们欢天喜地地说一声缘分,坏的事情我们也要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缘分,轻飘飘的两个字,又是谁都逃不过去的魔咒...

文 | 莞棠,本文首发于沉木花香,微信号:cmhxtop





刚上高中的时候,每天坐校车都能路过开发区附近一片老旧的平房区——颓圮的红色砖墙、不甚平整的水泥路面、坐在墙根底下发呆的老人,还有随着校车的飞驰而一闪而逝的一条条小巷子。秋天的时候常有小雨,校车慢悠悠地开过去,便可见湿淋淋的砖墙和湿淋淋的小路,往小巷里望进去,水汽迷蒙的感觉,还真的颇有几分江南的怀旧感。我和好友戏称它为“雨巷”,只是这里没有撑着油纸伞的丁香般的姑娘,我们只有语文书里的戴望舒
戴望舒的一生可谓传奇——他的《雨巷》让他誉满天下,叶圣陶盛赞他“替新诗开创了一个纪元”;他和诗坛名流创办近代诗坛最重要的期刊《新诗》月刊;他曾被捕入狱,受到日寇的折磨;当然,他也是个普通的男人,爱过人,离过婚。他死后,茅盾为他题写墓志铭,很简单的也很深沉的几个字:诗人戴望舒之墓

在我看来,戴望舒骨子里就有着文人特有的浪漫和热烈,还有一种谜一样的执着,这表现在他对待爱情的态度上——对待初恋施绛年,他一往情深,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但这样换来的爱情在坚持了八年后终于以施绛年的移情告终。后来他与穆丽娟结婚,婚后又因缺少交流趋于平淡而使婚姻渐渐走向尽头,此时的戴望舒痛苦之下写下绝命书并服毒自杀,却依然没能挽回妻子离婚的决心。而戴望舒的第三段爱情也是不幸的,他与小他21岁的妻子杨静终究无法跨越年龄和观念上的鸿沟,于相识六后年结束了婚姻。戴望舒的三段爱情都以悲剧结尾,着实令人唏嘘。



我曾经很爱戴望舒的一首《赠内》——

空白的诗贴,幸福的年岁;

因为我苦涩的诗节,只为灾难树里程碑。

即使清丽的词华,也会消失它的光鲜,

恰如你鬓边憔悴的花映着明媚的朱颜。

不如寂寂地过一世,受着你光彩的熏沐,

一旦为后人说起时,但叫人说往昔某人最幸福。

这首诗,论著名论优秀比不过《雨巷》,论深刻论内涵比不过《我用残损的手掌》,它自然不是戴望舒最好的诗,却是我格外偏爱的一首。诗文开头有些微的“苦涩”,全文却又尽是柔和深情的温言暖语,爱恋至深,痴心至切,字里行间都流露出痴恋绵绵。

最后一句我认为最好,“一旦为后人说起时,但叫人说往昔某人最幸福。”“某人”是谁,是我,还是我爱的你?我自然是幸福的,因为一辈子都在你身边,仰望你的明媚的光彩,受你微笑的熏沐。我也希望你是幸福的,但愿我的爱,可以给你最深挚的温暖和最长久的陪伴。一个“往昔”,是对记忆的温情追溯和对永恒的深切期盼,一句“幸福”,是我对自己、对爱人许下的最深远、最郑重的诺言。
那一年,我的“雨巷”后来变成了“雪巷”,再转年,一个红色的“”字推平了我有关戴望舒、有关那个丁香般的姑娘的所有的幻想。戴望舒一生都在他的雨巷里寻寻觅觅,寻找他爱情的港湾,寻找他丁香般的姑娘。他的每一段爱情都给过他短暂的幸福,但每一段爱情又都给过他深沉的痛苦。他实际上算是英年早逝的,长期的病痛和爱情的失意曾让他无比痛苦,我看他现存的照片,面容和煦,依然是儒雅的文人姿态,但谁又知道他的内心煎熬和惆怅呢。

但愿我们都能遇到那个对的人,遇到时,执手相望,笑意盈盈——一旦为后人说起时,但叫人说往昔我们最幸福。



我家的书架上摆着一套张爱玲,和她并肩而立的,是一套胡兰成。我起初只是觉得两套书的书脊都是白色,放在一起很和谐,后来有朋友来我家,看到这样的摆设,总不免意味深长地笑,我于是只好解释:谁让它们都是白色,放在一起好看,也算是缘分。
缘分。实际上,好的事情我们欢天喜地地说一声缘分,坏的事情我们也要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缘分,轻飘飘的两个字,又是谁都逃不过去的魔咒,正如张爱玲和胡兰成。

《小团圆》里有过这样的描述——

“二十二岁还没谈过恋爱的九莉,觉得这一段时间与生命里无论什么别的事都不一样,恍如沉浸在金色的永生中,让他不顾一切,即使之雍被说是汉奸,即使他是有妇之夫……”

这个让张爱玲“不顾一切”的男人就是胡兰成。

1944年2月4日,胡兰成拿着从苏青那里要来的地址,找到了上海静安寺赫德路口一九二公寓六楼,张爱玲的住处。缘分于是从此开始了,后来张爱玲写下那句著名的“低到尘埃里”的话,正是她和胡兰成爱情的谶言。“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一纸婚书,两情缱绻,花儿再美,也是从尘埃中来,终归也要回到尘埃中去。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那著名的部电影——《滚滚红尘》。

当我第一眼见到荧幕上的沈韶华——也就是张爱玲的化身——的时候,我就觉得,除了林青霞外,再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演出张爱玲那七分傲视三分冷漠,睥睨红尘时又带一点点温情和冷静的感觉,只有这个样子才是沈韶华,是张爱玲。电影颇有些为胡兰成洗白的微妙成分在里面,把他塑造得很儒雅很完美,削弱了他汉奸的本质。但若不论政治,只谈爱情,如果我是沈韶华,我也会爱上电影中的章能才的,就算他是汉奸也没关系,爱情和身份、地位都没有关系,当你爱着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不会在乎他是什么人,因为你看着他的双目,就会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这个人是我的全世界。
所以张爱玲第一眼见到胡兰成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此生此世都将万劫不复,所以她写下这样的句子:看到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心里开出花来。以至于后来,胡兰成被迫流离、甚至背叛张爱玲与多名女人在一起,张爱玲都依然默默地为他付出她的所有,直至最后她筋疲力尽。所以在爱情里,无数人都为此而奋不顾身,即使明知道没有结局也要飞蛾扑火。聪慧冷静如张爱玲,写尽天下悲凉爱情,写尽天下负心人,在见到胡兰成的时候也只能向命数缴械投降,这是所有人都逃不过的——可笑的缘分。

我的高中语文老师在谈到胡兰成的时候,给过很中肯的评价——胡兰成人品虽然不好,但文章还是好的。后来我读了张爱玲的作品,也就自然而然地找了胡兰成的作品来读。台湾学界对胡兰成的文章褒贬不一,余光中就评价《今生今世》一书,赞其语言“清嘉”、“婉娟”。在我看来,批判的人是否因为其人品而批判,不得而知,但胡文的质朴清雅,读来竟也叫人心生倾慕。此外,胡兰成书法也颇有造诣,据说也曾得川端康成盛赞。
这样的一个人——风流浪荡,背一世汉奸和负心人骂名,然而又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子,你既不能从道德的角度否定他的文章,又不能单凭文章好坏来掩盖他的道德的本质,这种矛盾,我想张爱玲恐怕体会最深。这种矛盾,在盛九莉的邵之雍身上看得到,在王佳芝的易先生身上也看得到。

最后我们都会爱上这么一个人,然而最后我们也都会明白——爱一个人,就是一生一世的万劫不复,很多年后在乱世里重逢,一句“章部长,别来无恙”,才知道爱从来就不会随时间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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