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你家压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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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约作者：[b]张志华
无论这一年里是忙是闲，一进腊月便丝毫不可懈怠。虽是数九寒天，但人心却是暖的，因为全家又要团圆了。
村里爱赶早的人家，已经开始张罗起了年货。首先是压粉条，一压粉就预示着年的序幕已拉开。
我们山西人一说压粉都知道是土豆粉，这是一项集体大活儿，隔壁的急性子婶婶一声招呼，大家就坐到一起商量起来，择好日子，定好地点，估算一下谁家压多少面的粉，谁负责哪个环节，再总结以往的经验改进配方比例等等。
婆婆家是属于人口多的大户人家，做的量多，锅灶也得劲，就作了东。
说着准备着日子就到了，早晨的鸡叫刚刚停歇，窗户刚刚发亮，大门外就有人“咚咚咚”敲门呐喊了，婆婆也正好起炕出院，答应一声忙拉开家门，狗儿小黑带着一股凉飕飕的冷气顺门缝直往屋里钻，迫不急待地跑到炕沿底灶火圪劳卧下。
第一个到的是本家婶子，一进院轻车熟路顺手从大门角角处抱了一堆玉茭杆，边走边说：“今儿天气还算好了”。 婆婆随后也端了一铁簸箕炭进屋。两人进进出出备炭，拿水桶、笸箩、盆子等，叮叮当当把狗儿吓得躲来躲去卧不安身。
准备工作差不多都已齐备，天也亮堂了，麻雀儿又聚在大枣树上欢腾起来，有的扑楞楞飞向房顶四处跳跃张望。
这时，压粉的几家陆续都到了，冬日清冷的院子顿时热闹起来，婶子大大们精神饱满，像往年一样各显身手有条不紊地组成了一条人工流水线。
一会儿功夫，烧火的嫂子就呐喊：“水开了，水开了，赶紧的！”和面的应一声：马上就好！说话间有人已将河捞床架到了铁锅上。 接着有专门负责把面团捏成块往河捞床里放的、猫着腰在铁锅上捞粉的。屋子里雾气腾腾，湿润中弥漫着独特的芳香，水珠儿顺着玻璃不断下滑，捞粉的婶子接着那细长而滑溜的粉条，时而忍不住拽下一截，尝尝哪家的粉最筋道。
整个过程中，和面尤为关键，最具技术含量，水和矾都要比例适量，矾过量了粉条会发脆，上少了又缺乏精气不好做造。而且面是各家管各家的，不能混在一起和，与压粉一样也是一家完工了再接另一家。
压粉是最费劲的，粉面筋道，压一次出一头汗，还得掌握好力度，太快了压出的粉不光滑，太慢了粉条容易断，因此一般是男人或体力好的女人才能胜任。此外，还有将出锅的粉过了冷水往篦篦上晾的，这是最后一道工序，要将粉条一把一把地打个圈儿放在茭箭箭做的篦篦上，端到院里阴面处待冻实。
默契无比的流水线忙而不乱，更不乏风趣和幽默，婶子大大们借机相互打诨，或故意唇齿相掐你说东我说西，乐得是前仰后合泪眼迷离。在这喜气洋洋的氛围中干活大家都不觉得累，节日的气氛也更显浓重。
这一天的午饭往往是坚持到压完粉才吃，一般要推迟到午后两点，凉拌粉条、大烩菜是必须的，大家都想尝一尝自家的手艺到底如何，看看今年的粉面买的究竟如何。
人多手快，一大盆凉拌粉条不在话下，里面加了土豆丝、海带丝和菠菜。但关键是炝油料，要用上等的胡油和花椒，这两样差劲了搭配再好也没味儿；胡油烧到八九成时，放入花椒炸至稍发黑，这时赶紧放入芝麻和麻麻花，这两样很容易焦，入锅后就要立刻离火用余温稍炸即可，然后一起炝入盆中的粉条；盐和葱花是放在最上面的，用这香喷喷的胡油料一烘，瞬间香味扑鼻，令正在饥饿中的大家馋涎欲滴。
粉面筋不筋道，要看烩菜里的粉耐不耐烩，而拌好的粉条香不香，看吃相就可以断定。夹一筷细长而筋道的粉条往嘴里送也是需要技巧的，不会吃的拖出老长还是吃不着，就差像陈佩斯小品里一样站在凳子上吃了，人家会吃的，用筷子绕几下把粉条裹在筷子上，一大口便进肚了。吃粉条最是急不得，如果性子急“吱溜”一口吸进嘴里，那可就糟了，油喇喇的把调料全糊在嘴上不说，汤汤水水也会溅一身，用家乡话说是“吃的真没用气了！”不过，吃的慢或许看上去雅些，却体现不出粉条的香。
腊月天短，吃完饭太阳也就快返程了，白花花的粉条摆了半院，远看像雪、更像冬天里盛开的白菊花，无不体现了劳动人民的聪明和智慧。
婶子、大大们麻利地洗涮完锅碗瓢盆，各自将冻凝固的粉条收入桶或盆内，陆续告别回家。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腊月里要最先压粉？因为粉不怕冻，冻结实可以一直放到年后，不像豆芽、豆腐，冻了就变质了。
当然了，粉条还是以过年吃为主，是家家离不了的一种百搭美味食品，可以做肉炒粉、白菜炒粉、酸辣粉、火锅粉、粉汤等等。
过年了，你家压粉了吗？
作者
张志华，就职于原平市社保中心，业余时间爱好阅读、写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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