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谁把李老头推进了垃圾桶
是谁的心，能有那么黑...
01
买菜回来，刚进大厅就看见电梯口有几位阿姨在聊天。“咱们后面那幢的李老头走了。”
“啊？我听说是去医院了？”
“我昨晚上听一起跳舞的那些人说的，是走了。而且走的惨啊，捡垃圾结果一头摔垃圾桶里了，过路的人救起来就没气了。”
“哟~~ 天啊，这李老头啊，走路都走不稳的，还捡什么垃圾啊，啧啧啧......”
“儿子媳妇狠心着呢，这下，估计.......别人家的事咱们也不好说，是吧。”
回到家，放下菜，我赶紧就给文娟打电话。
文娟就是那些人嘴里说的李老头家狠心的儿媳妇。
电话却没人接。
话说我们这个小区特别小又特别老，前后总共四栋楼，平时白天在小区里溜达的就是全职主妇小孩子、老头老太大狗子。东家长西家短，虽然不知道你具体住在哪儿，但我能知道你家几口人、还有昨晚都吃了些啥。
知道有李老头这人，是因为有次我跟他同乘一部电梯下来，当时他手里拿着两纸箱，我以为是楼上的邻居。
出了电梯，正遇上保洁阿姨在拖地，我打了声招呼就往大门走，哪知道身后紧跟着就有了吵架的声音。
“李师傅，你这怎么还跑楼上去捡纸箱子啊？”
“我怎么就不能去啊？！”
“你又不是这一栋的住户就不应该进这栋楼啊。你平时翻翻门口的垃圾桶就算了，你年纪大我就不说你，你这还上楼去捡就说不过去了。”
“凭么子这楼上的纸箱子就是你的啊，我就是要去捡。”
我多管闲事的转身回去劝了劝，内心里又觉得这李老头还蛮有趣，吵架起来竟有几分顽童不讲理的劲儿。
02
文娟是在下午四点给我回电话的。“第二次中风了，进了重症。”文娟的声音有些疲惫。
“你婆婆没过来吗？”我知道文娟的婆婆是跟李老头呕气去了自己姑娘家。
“过来了，我怕她身体吃不消，所以我自己在这里守着。”文娟打了哈欠。
李老头第一中风起因就是捡垃圾。
文娟接到物业的电话，说李老头把纸盒油瓶捡走了，可是把生活垃圾扒拉地到处都是，有业主投诉到物业。
看到阳台上堆放的几个金龙鱼的大油桶，文娟皱了皱眉头却还是反问：“你们怎么就能断定是我家公公？！”
物业说看监控也派人蹲守了，确实是李老头。并且，物业说还有好几处是这么个情况，给物业保洁和其它业主带来很大的困扰，希望家属能劝阻。
听得文娟是火冒三丈，回到家跟老公李明海说及，夫妻俩就开始苦口婆心地劝李老头，偏偏李老头倔，怎么说就是不听，“我捡垃圾不犯法，你们不让我捡我就离家出走！”
可是刚走到门口，人就顺着门框滑下去。李老头中风了。
这一次，还是捡垃圾，并且李老头的确是摔进了垃圾桶，可是他说是有人推了他。
医院里。
面对已经醒来的老伴，婆婆忍不住责怪：“老李啊，要你莫捡垃圾莫捡垃圾，这好啦，是不是害人害己吧。”
躺在病床上的李老头却断断续续重复着一个字：“推、推、推”，婆婆思来想去，问老伴：“你是说，有人推了你，你才落到垃圾桶里面的？”
李老头张着嘴，却只是含含糊糊的发音。
婆婆把这个事转告给儿子儿媳，儿子儿媳听罢，面面相觑。
这件事得查。
03
首先就找到物业，李明海和文娟说明情况并要求查看当天的监控录像。可偏偏垃圾桶所在的位置是盲区，离垃圾桶最近的一个监控反映出来的是小区的主干道，有车经过，有人路过，可是饶是他俩四只眼睛盯着看却并没发现有什么可疑。
找来当时救起李老头的保安。
保安回忆当时的情况时比较紧张。
“我看见垃圾桶倒在地上，有洒落的什么纸盒、瓶子、剩饭剩菜啥的，污水也流开了，李老头几乎上半身都在桶内，看得我心里真是害怕咧。”
担心人命关天，他一边紧赶着打电话给保安经理听侯指示，一边小心扒拉开挡在李老头脸上的垃圾袋，“我，第一次，手都控制不住的发抖，然后我把手伸到老头鼻子下面，发现还有气息，我这才舒了一口气啊。”
“哪你是怎么发现我爸的？”李明海问到。
“我正在巡逻，听到有个小姑娘在喊，说快来人啊有人死了什么的，我边跑边望，这才看见的。”保安答到。
按着物业提供的电话，夫妻二人又联系上第一个发现人，是个刚中考完的小姑娘。
“我就是约同学玩，她家在第四栋，我是想走去她家的，”小姑娘声音发颤，“就是无意一抬头，看到那个垃圾桶倒了，当时看到了鞋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横在那里，所以......走过去看，吓死我了。”
一圈调查下来，李明海和文娟一无所获，回到家给婆婆汇报这事。看见婆婆摇头叹气，文娟提议“咱们报警吧”。
04
李家这警还没报，小区里就不知怎么开始有人说风凉话了。“听说没，李老头他儿子媳妇找物业了？”
“找物业干啥？”
“能干啥？钱呗。”
也有知情的人说：“听说是李老头醒了就说有人推了他，他才摔进垃圾桶的。”
“谁能干这缺德事啊，他们家儿子媳妇瞎说的吧？”
“也有心黑的，上次我还见有两老太就为一个纸箱子还吵得那个凶啊。”
物业领导带着保安保洁两部门经理亲自到了医院，放下各种慰问品，向文娟和婆婆了解李老头的恢复情况，并且表示，如果李家想要报警，物业一定全力配合调查。
婆婆有些埋怨，“如果小区监控多一点，那一看就清楚了，根本不需要麻烦人民警察。”
物业领导点了点头，向在场的保安经理表示要加强巡逻力度，同时向婆婆说明小区布控的原则和规定，正说着，李老头醒了。
“哟，李师傅，您好点儿了吗？”物业领导赶紧弯下身子关心到。
“啊...好了...这，你谁啊？”李老头说得很慢。
“我们是小区物业的，来看看您，”物业领导继续问到，“您记得那天是谁推了你吗？”
“谁？哪天啊？没人...推啊。”
文娟和婆婆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那你上次跟我说有人推了你？”婆婆坐到李老头跟前，“到底有没有人推你啊？”
李老头出院了。
后来我问文娟到底报警调查了没有，“我婆婆说也别报警了，想想没有谁的心会那么黑。”文娟摇摇头说，“我婆婆后来猜也许当时我公公说的不是‘推推推’，说不定是‘水水水’，口渴想喝水？”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有谁知道到底有没有人把李老头推进垃圾桶，但大家都知道的是，李老头再也不捡垃圾了。
三个月后。文娟收到一封物业转交的信，说是转交给捡垃圾的爷爷。
回到家中，文娟拆开信，看到歪歪扭扭的几行字，她边看边给公公读：
捡垃圾的爷爷：
你好。
我那天坐在车后面看见你从垃圾桶里捡了瓶纸，我爸爸开车的时候，你在后退，还一直晃啊晃，车开得太快，也不知道你摔跤了没有？会不会疼呢？我搬家了，我还是很但心你。
伍思然
“这还有几个错别字啊。”文娟跟大家说到。
这时，李老头笑了，慢慢回忆到：“我刚捡完...突然一个声音...吓得我只往后退、退、...就退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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