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时节麦浆香(散文)/林仑

 

一穗麦,已被小满节气照亮;无论是结束,还是开端,饱满起来的麦浆香却是陪伴乡间田野永不飘散的魂。直到地老天荒……...





初夏的风,拂在人的身上有种舒爽的感觉,拂在麦的身上,却有了不同的感受。立夏一过,麦子在一次次的涅槃中,迎接一年中最为惬意的节气的到来,那就是小满。

小满,一个令人很神往的节气,给人透逸出一种苍绿但又湿润的气象。在我国北方,小满意味着麦子渐渐饱面,走向丰满的时节。这种天色里的阳光,总是在麦田的上空,照耀出一地独特的味道,令人心醉神迷。

麦穗摇曳,将积淀了一个冬季和春季的风情展露在了阳光下。我行走在乡间初夏的风中,看小满时节到来前的麦子,满目欢喜,满怀惊奇;看太阳下每一株小麦,正孕妇一样,在翘首期盼。童年的往事,仿佛随着明显在慢慢饱满起来的颗粒中,渐行渐远……

我在麦穗饱面的时日,看清了岁月不但弄人,也弄庄稼。人年轻时,尘间的许多事很复杂,却看得很简单;等到意识成熟时,看懂了光阴,却已换了岁月。

小满来临前的麦穗,和人一样,把许多心事都寄托给了饱满。许是一个转身,就隔一场梦的距离。人沧桑了,麦粒成熟了。

几十年很长也很短,一个人行走在天地间,行走于城市与乡村间,看小满节气即将到来时的麦粒,那是胀满了希望的喜悦与苍茫后的绝望。我观麦,麦看我,都似曾相识,又倍感陌生。我观望村子里那些已经遭人遗弃的故居时,在这里我又看到了曾经居住在此的主人,似乎还留下了往昔生活的味道——一种让人难以忘怀的淡淡的味道。在这些无人问津的味道里,我从破败的木门间,嗅到了世间的唯美,大气,以及俗烟和因果,间或夹有前世今生的轮回……

这种大气场的深切感受,还在于阳光下的树影,够浓、够重地投放到门上总是挂一把生满了锈斑的铁锁。老屋本已被抛弃,再加上屋墙四壁到处坍塌出一个个的大洞,从外面看过去,空寂的房屋便一览无余,为何还要再上一把锁呢?

生锈的铁锁,不仅锈红了曾经的时光,也斑驳着老屋往昔经历生与死的伤痕。一把锁,也是锁住了人对逝去岁月的无限怀恋。

陈旧的房屋,积淀了百年的缱绻,在风中,在雨中,潮湿了一代又一代人的追求。

老屋住着老光阴,人从一茬接一茬参差地走来又归去中,品咂够了变迁的滋味,喜在其中,悲在其中。

小满时节到来前的乡村,田野,麦子都风情万种,就是迎面拂上来的风,也似乎攒足了上千年的尘世缘,吹在人的脸上,缠绵又妖娆;吹到麦穗上,麦粒鼓胀起万年的期许。

阳光步履轻盈,树的影子,麦的影子,房屋的影子都在怀恋中加深了色气。老屋则孤零零地,但很厚实地蹲守在岁月沧桑的门口,看天是天,看地是地,不悲观,不忧伤,丝丝入扣地守着,直到永远。

千年的村庄,千年的麦粒,流淌中氤氲着千年的历史文明。一穗正在灌浆的麦子,就是一挺传说,挑动一杆苦难和欣慰;一枚迟落的花,意味着乡村一首神奇的歌谣,弥漫在寂静的村巷……

一段回忆,在小满到来前的光阴里,浸透了一个季度最浓烈的气味。一穗饱面的麦,就是一挺烟火下的江湖,攸关生和死。让这一时刻的寄托,在麦粒渐满的关口上,生出重量,给人以心劲,给麦以担当。

人的一生都在翻阅岁月留下的伤痕,生离死别不再成为遥远的记忆,它是切肤之痛,一直都存在于人的生命途中。

时光可以过滤一切,却过滤不了生死岸边的风景。一道伤,凝成了乡村往事,在俗烟里袅娜,升腾。

住到太阳上的目光,比小满节气还要炙热,比光阴里的呢喃还要多情,比胀满了希冀的麦粒还要热烈。

人从麦浆的香味里走过,从乡村的风俗中感受民族文化的厚重和大气。一穗麦,灌满了世情乡音;一个节气,彰显出天地的万般道理。

我行走的方向,很有韵味,很别致,脚尖的朝向,就是生活的朝向。乡村不孤单,老屋不寂寞,在这里还有人的思想在时时刻刻做陪伴。

小满时节的天,很有气质,很不寻常,那种干净的蓝,衬托得白云如同受洗的灵魂,毫无杂质地游弋在麦田上空,飘拂在村庄的头顶。

麦熟一晌,蚕老一时,这是农耕文明的图腾带给人岁月变迁的魅力。人行一世,沦落凡尘,数十载,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光阴给人留下了什么?一盏灯,还是一抹黑,只有心知道。

一穗麦,已被小满节气照亮;无论是结束,还是开端,饱满起来的麦浆香却是陪伴乡间田野永不飘散的魂。

直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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